六月初六(一)(1 / 2)

天光大亮,孟婆庄里明明坐了满满一屋子的鬼,却好一阵子雅雀无声。

林小胖把自己塞进林藏樾的衣袖,只探出粉鼻和圆溜溜的眼睛,暗中观察远近错落神色各异的四个鬼。

阿弥和漓九才从揪心的担忧中平静下来,相互安慰着坐在最远处。与司吏司狱两位阎王大人同处一室,两人难免有些拘谨。

靠立窗棂的江醉墨摘去了哭笑假面。林藏樾这才发现昨晚在无回石门中看起来能吓死一群牛的司狱大人,竟然出人意料地长了张清秀脸庞。唇角的浅淡赤痣本该是很好看的,但此刻却被他紧张抿起的嘴唇挤得可怜巴巴。

江醉墨摆出一副做了错事的神情,时而看看窗外波光粼粼的的忘川,时而偷偷打量打量不发一言的曲敬谣。

林藏樾想到他提起女魃炼狱后,那几句发自肺腑的“我害怕”“我真的不敢去”“姑姑,我真比不上曲大人半根手指头”,不禁十分后悔自己昨夜草率了,怎么能被这样一个软萌从心的司狱大人吓跪呢?

万一传出去,以后她冥神孟婆的脸往哪儿搁?

曲敬谣坐在离林藏樾最近的地方,神色凝重,没了素日温雅笑意,持续用抱歉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才是那个差点害死林藏樾的人。

看到他们四个这行容,林藏樾反倒先不好意思起来。

她伸手指一指蹲在墙角的烫手麻袋,诚恳表示:“总归虚惊一场,我现在已经平安无事。再说此番能顺利取到炼狱中的黄沙,还需多谢两位阎王大人相助。”

在座各位都是为自己扛过事儿的队友,一来是她主动求曲敬谣让自己入女魃地狱,二来江醉墨也算救了她一命。哪怕有些意料之外的插曲,强行内部自省实在大可不必。

至于那个差点把自己封入炼狱去跟女魃天长地久做室友的寒昭烬,林藏樾冷静下来后倒也想得坦荡明白。

毕竟寒昭烬无从何得知她昨晚会去女魃炼狱,他身为鬼帝,遇到有人在困缚上古凶神的炼狱里瞎扒拉,如此反应也算正常,所以此事并不能完全怪他。

道理林藏樾都懂,但仍然不影响她心中还有好大余悸。

毕竟自己现在还绑定着无辜小猫的魂魄,万一自己反应慢一点,或者寒昭烬下手再狠一些,再或者运气差几分,恐怕昨晚就有两缕怨种幽魂永远消散于天地了。

更让她感到十分心忧的是,自己怕是和这位鬼帝陛下八字犯冲。不然为何每次见寒昭烬,她不是处于险境就是处于奔向险境的路上。

照这么发展下去,往后还有三千来年的悠悠岁月,谁能保证她每一回都有这样逃出生天的好运气?

不过既然地府鬼吏只要还清魂债都能投胎,寒昭烬应该也可以,林藏樾眼眸一转:“司吏大人,鬼帝陛下在地府多少年了?”

“不知,我三百多年前来地府的时候,他便已是鬼帝许久了。”曲敬谣转向江醉墨,“司狱大人,你在地府的时日比我长些,你可知道?”

江醉墨忙回答:“别说我了,在地府呆了上千年的司录老鬼都不知道鬼帝何时入的地府。”

司录阎王大人在地府呆了上千年?

林藏樾惊喜:“原来魂债上千年的鬼吏不止我一个。”

江醉墨善解人意地耐心解释:“司录老鬼在我来地府前就还完了魂债,他自己不愿意去投胎。”

“……打扰了。”原来小丑是自己,林藏樾的笑容半路凝固在脸上,决定永远不再跟别人比魂债年数长短。

她把思路拉回“寒昭烬什么时候来的地府不重要,他什么时候走才重要”,尽量自然地切换话题:“既然陛下来地府这么久,应该快要把魂债还完,去投胎新生了吧。”

本以为能如愿听到肯定回答,林藏樾却看见曲敬谣侧过脸轻轻瞥了江醉墨、阿弥与漓九一眼。三人接到司吏大人的眼神后立时给自己掐了个泯声鬼诀,结结实实变成聋子。

曲敬谣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转回身,皱着眉摇头:“陛下的魂债簿既未显示功德之数,也无魂债还清之年。”

“啊?”

林藏樾惊讶出声,原来这地府里有人比她更惨。自己的魂债好歹有个尽头,寒昭烬这是……被判了个无期?

她看看屋内神情茫然又没胆子刺探的三个“聋子”,脑子突然清奇拐弯抓住了别样华点:“这些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呢?”

“不愧是林姑娘。”曲敬谣一下子笑出声,片刻后再次收起笑颜,思索着认真回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你说起此事。可能是司吏做久了,难免会窥见些天机幻影,冥冥觉得此事该由你知道。”

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林藏樾悲伤地想。她只求能好好赚功德,早日为自己和便宜猫还清魂债,真的不想不时被迫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冥界逃生。

“姑姑,你的话本写得如何了?”曲敬谣头都不回,只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身后三人的泯声法诀当即应声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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