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珊妮十分困惑。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二十七岁的徐泽亚真有个看起来至少六七岁的女儿?
泽亚抱着小女孩,小女孩用左手搂着泽亚的脖颈。
“爸爸今天真的很奇怪……嗯,首先,看起来奇怪,爸爸的眼尾纹呢?妈妈说爸爸的眼尾纹像是海豚游过时海水漾起的温柔浪花。”小女孩用温软的小手摸着泽亚的眼尾,语气超级认真——显然小女孩记忆力很好,是个很聪明的小女孩。而小女孩的妈妈,是个很浪漫可爱的姑娘吧,她喜欢海豚……?泽亚有些失神。而小女孩继续念叨,“没有温柔浪花的爸爸看起来有种不一样的帅气噢。但昨天见到爸爸的时候,爸爸还是有浪花的呀。”泽亚回神,柔和地望着小女孩。他确认她是个左撇子,而泽亚,是徐家唯一的左撇子。
“然后,爸爸刚才自称是SET的总经理,不对呀,爸爸明明是SET的董事长啊!”
小女孩依旧是天真的疑惑的语气。
然而这声“董事长”令泽亚肃然。一旁的珊妮也瞬间变了脸色。珊妮皱眉看了泽亚一眼——爷爷的身子骨硬朗得很——然后珊妮不由自主地审视起小女孩……小姑娘不会真是徐泽亚的女儿吧?如果她不是徐泽亚的女儿,那她会不会有妄想症?
泽亚虽然觉得小姑娘莫名眼熟,虽然他对小姑娘有着莫名的心疼,但他确定以及肯定他昨天并没有见过这个女孩。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他在英国专心课业,他清楚自己作为“徐家人”的责任,他很可能需要为家族联姻,他在英国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而他又是多年虔诚的基督徒——即,他个人不会进行婚前性行为。即,他确定以及肯定他没有女儿。
小姑娘很敏感,她察觉了珊妮的视线,有些委屈地回望了珊妮,然后小姑娘把小脸蛋贴向泽亚,小声道:“爸爸,妈妈在哪,我想她了。”
……面颊贴贴,对泽亚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他幼时会用面颊凑近小瓶盖留下的海豚布偶,少年时代他就无法如此行事了;他有很喜欢养宠物的同学会带着宠物探他,所以泽亚倒是被毛茸茸的动物贴过面颊……但小姑娘是个人。香香软软一小只,对他表示亲近、信赖。为什么……?从小到大,泽亚真正的家人——有血缘关系的徐家人——都没有亲近过他,和其他人接触时泽亚更是温和体贴又保持着一定距离……小姑娘真把他当爸爸对待,他体验到了……亲子之间的相处?泽亚怔然。泽亚在英国读书时,被同学邀至家中做客,他当然旁观过父母双全的同学家中的温馨情形,但他自己六岁之前就失去了父母。
而珊妮双手抱臂,默默望着这对“父女”。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讨厌她哭,她七岁左右就很少哭了,至少珊妮不敢在母亲面前哭。从小她的母亲就叫她要坚强,要她变得更优秀。她的母亲很爱很爱她的吧,毕竟母亲说“珊妮,你是我唯一的指望”。然而珊妮七岁左右起,母亲就很少抱着她,更别说,她与母亲能够亲密地贴近。通常,她的母亲优雅地坐在不远处的沙发,教育她……
“爸爸,你为什么不理我?”小女孩去揪爸爸的耳朵——她往常总见妈妈这般行事。
这是一个很美好的小女孩。她并非前言不搭后语,言辞逻辑其实很清晰,泽亚并不愿意认为她存在什么问题。
泽亚打量了下周遭:此时录音棚内只有泽亚、小女孩、珊妮。被打断节目录制的团队已转到SET二楼的备用录音棚继续工作。正东在门外,他拿着个手机背对他们。泽亚单手抱着小女孩,柔和地注视她,空出来的那只手状似随意地将门带上了。泽亚偏首望向小姑娘时以一种很轻松地口吻,问:
“爸爸叫徐泽亚,妈妈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果然脱口而出:
“妈妈叫易天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