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乃是顾青梧十五岁的生辰。
一早的功夫,顾府为此就忙碌起来,今年不同往年,家里的婢子小厮都知道,五小姐这次的生辰办的隆重,连京中来的世子爷都要到场,又会来不少官身,哪里敢怠慢!
顾珉和徐氏也是一身华服,在前院后宅迎客进门,有些官家夫人来,更是脚步不停,好在有顾云承和顾飞鸢兄妹二人在一旁帮衬着,不至于乱了章法。
黄云英一行人来的早,一进门,人就往后堂奔去,黄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女儿就没影了,只能叹了口气。
“顾青梧,你在这儿呢!”待找到人,黄云英很是高兴,直接坐在了边上。
顾青梧也笑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还说呢,我娘一早就把我从床上薅起来了,她说今儿是你及笄的日子,不能迟到,这不,催着催着,还早到了呢。”黄云英一肚子委屈无人诉,这会儿吐了个干净,“你说我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嘛,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会迟到呢,娘她就是不相信我,真是气死我了。”
“黄伯母不是不信你,只是怕万一路上耽搁了,失礼于人前不好,早些出门,气定神闲地过来,总比心急火燎地赶过来要好吧,不是吗?”顾青梧忙替黄夫人辩解了两句,将人安抚住了。
黄云英的性子直,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想想是这个道理,也就不气了。
“对了,解秋池呢,他今儿能赶回来吗?”她忽然想起此事来,遂问道。
顾青梧摇了摇头,“应该赶不回来。”
“那可惜了,你今儿这么漂亮,他没这眼福。”黄云英打趣道。
她这话倒不假,女子十五而及笄礼,礼成而许嫁,所以女子十五岁生辰尤为重要,绾发成髻,以簪固之,顾青梧特意选了一根青玉的菊花簪,簪身以银线缠绕成枝,很是素雅,却不夺目,毕竟等会儿要由正宾取下,重新替她插簪,便不好太过。
除了玉簪,髻上还配有一双蝶舞萤飞的步摇,一只点翠的对钗,额头往上嵌有一颗鸽子大的红玉,周边四颗晶莹剔透的珍珠点衬,很是名贵,是端王殿下昨儿派人送给她的及笄之礼,徐氏让她直接戴了,至于耳坠,脖颈上的璎珞圈和手腕戴着镯子等不说,都是一等一的精致东西,又是一身蜀锦织金穿花的绣裙,裙摆叠了纱花,走动起来甚是好看。
将人上下左右打量一番,黄云英点了点头,十分赞同自己方才的话,“就是他没眼福,活该,谁让他跑去剿匪的。”
顾青梧只笑。
一旁的竹心却捂嘴笑道:“姑娘这话就错了,解公子就算今儿见不到小姐这般打扮,来日什么盛装样子见不着呀。”
“哈哈哈,对了对了,你这话说的极对。”黄云英闻言不但不反驳,还大笑起来。
这下子,倒把顾青梧惹恼了,羞红了脸,要叫丫鬟进来将两人赶出去。
黄云英与竹心连忙告饶,好说歹说,将那几个叫进来的丫鬟打发了,又去哄顾青梧,只是仍笑得起劲,可见没什么诚意。
正闹着,前边来人,说时辰到了。
几人忙停下打闹,扶髻的扶髻,整理衣物的整理衣物。
黄云英整理完,先出去了。
竹心替自家小姐检查一番,才扶着她往前面去。
此时的顾家前厅已是座无虚席,该来的都来了,孟文渊来的迟,但也不妨碍他列席在前,还有穆夫人,这些日子颇有些焦头烂额的意思,连脂粉都盖不住一脸的倦色,可又有什么法子呢?老爷说了,一定要女儿上京去,否则就送她去庵堂。
二八年华,花一样儿的年纪,怎么可能甘心去伴青灯古佛?穆娉婷就算再害怕,也只能认了。
一场闹剧到此为止。想到这儿,穆夫人不由得叹了口气,忽听四周一阵哗然,抬头看去,就见顾青梧进了门,往她身侧走来。
她身边坐着的正是陈家老夫人,此次及笄礼的正宾。
据她所知,陈家和顾家一向交好,只是之前因山匪的事难免有了些嫌隙,好在顾家没出什么大事,只是惊吓一番,不然,哪能这般平和呢!穆夫人对此心里嗤笑一声,只觉得无趣。
不过…她看着顾青梧走近坐下,陈老夫人替她取了头上的发簪,又从一旁丫鬟端着的锦盘上拿起一支牡丹样式的金钗,将披散的秀发轻轻拢起,并髻插了进去,然后由丫鬟扶起,又去拜父母。
三拜之下,赞者唱礼,礼毕,才见顾家老爷拱手道:“今日小女及笄,多谢诸位赏脸捧场,感激不尽,请随意入席,切莫客气,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则个了。”
“哪里哪里,顾兄客气了。”有交好之人附和了一声。
连孟文渊也开口道:“顾老爷这话就折煞我等了,今儿乃是贵府五姑娘及笄之礼,端王殿下虽不曾亲临,也吩咐在下跟五姑娘道一声喜,殿下送的礼不知姑娘可还喜欢?”
此话一出,倒是让众人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