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正是穆家老夫人的寿辰。
顾青梧昨晚睡得早了半个时辰,今儿起个大早,收拾一番,就带着丫鬟竹心先去了东院。
到地方时,徐氏已经打理好,湖蓝色镶珠簪玉的头面,加上一身彩蝶穿花的褙子,带着一对赤红色的手镯,整个人看上去较往日精神了不少。
见她来,便问道:“可用早饭了?”
“用了。”
“那就好。”
母女俩没什么好聊的,何况没说几句话的功夫,顾玉嫣就到了。
徐氏淡淡地看了人一眼,“走吧。”说着就带头出门。
顾青梧走在身后,前面是母亲,后面是四姐顾玉嫣,她夹在中间,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原本穆府的寿宴,之前父亲只让自己一个人带着寿礼去的,谁知前两日穆夫人又单独给母亲下了帖子,如此便不好不去,父亲那边不知是怎么想的,将抄完佛经的四姐姐放了出来,也让她跟着一起去贺寿,说是人多好凑热闹,一个人难免孤单。
这话听起来就不可信。
她可是听说前儿林姨娘身边的丫鬟往书房送了一盅莲子排骨汤,晚上父亲就往玉锦轩去了。
这么留宿一晚上的功夫,第二天解了禁足,府里的“风向”就转了过来。
可见什么尊卑规矩,不过是倚仗他人罢了,愿意给体面时,就是嫡庶尊卑有别,不愿给体面时,就是宠妾灭妻又能如何?那些大户人家难道就一定有这规矩,没有尊卑颠倒的事?
远的不说,顾青梧想着这些年,自己这个嫡出的小姐,论吃穿用度,还比不过庶出的四姐顾玉嫣,这些身份地位什么的,大概也就这么回事,没什么自傲,也没什么好自卑的。
这么想着,一行人出了大门,坐上准备好的马车。
一路上,顾青梧有些紧张,车厢内也狭闷,不一会儿手里就有了汗渍,她拿帕子悄悄擦了擦。
却听徐氏这时说道:“等会儿去了穆府,你们俩就跟着我,去见你们三姐姐,不许乱跑惹事,今儿去贺寿的都是城里那些显贵人家,不是素日亲戚往来串门,可以随你们胡闹的,明白吗?”
“是。”顾青梧和顾玉嫣齐声应道。
徐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起到穆府的一些礼仪规矩,其他的不多说,只要求她俩少言多听,不出错就是了。
顾家离穆府的距离并不算远,府里配的马儿也矫健,拉的很稳,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地方,只听外面人声鼎沸,喧闹不止。
顾青梧跟着徐氏下车,见人来人往,这会儿马车停的地方还不到穆府门口,已经堵上了,因此徐氏三人带着丫鬟小厮,以及贺礼,只能走过去。
“好热闹呀,五妹妹。”顾玉嫣到底年少,这会儿外面人一多,徐氏这个嫡母又靠不住,她只能挽着顾青梧这个妹妹的胳膊,低声叹道。
“可不是嘛!”
顾青梧也觉得太热闹了些,以往自己参加过的一些寿诞宴席,远不及此,更不用说形形色色的罗衣锦绣,带着玲琅满目的贺礼,什么人参鹿茸、玉石翡翠、珍玩古画等等,门口的小厮一个一个唱礼听来,再名贵珍奇的物价儿,此刻都不算稀罕了。
穆府的门前人多又挤,还没看个明白,徐氏几人就进了门,正不知往哪儿去,好在丫鬟紫娟找过来,“见过夫人,四小姐,五小姐。”
徐氏忙道:“你怎么过来了?”
“小姐知道夫人要来,特意让奴婢来接您,先去小姐如今住的院子待一会儿,后院刚叫了戏班子,这寿宴只怕还有好一阵子才开始呢!”紫娟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回话。
徐氏是不太喜欢听戏的,闻言只点了点头,倒是顾玉嫣爱凑热闹,有些意动,可想起出门前姨娘的嘱咐,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独自一人离开。
顾青梧对听戏什么的也没兴趣,她更喜欢听书,或是故事,尤其是一些天南海北的奇闻趣事,稍加润色,或荡气回肠,或缠绵悱恻,或惊险绝伦,或悲壮苍凉…这些都比方寸之地的内宅纠葛或是戏台上咿咿呀呀的仙桃贺寿之流要让人向往许多。
可惜…大哥之前求学的故事已经讲完了,至于解秋池。
“你若叫我一声解二哥,我就说与你听,如何?”
“我不。”
“这都不愿意?我听那些摊上说书的故事里,可都叫的是什么好哥哥,好妹妹的话,我还没要你那样叫呢!”
解秋池似笑非笑地样子似乎还印在她的脑海中,顾青梧轻轻摇了摇头,将人从自己的思绪中赶了出去。
她才不会叫什么“好哥哥”,都是些不正经的话,也不知这人整日里在看些什么,说来下个月,就是到乡试的日子了。
穆府比徐氏想象的还大一些,何况顾飞鸢住的院子在东北角,和正南方的大门还有些距离,几乎要穿过大半个园子,过一段九曲长廊,再经过一个垂花门,才走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