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愣在原地,沉溺于暧昧的温柔乡里,迟迟回不过神。
正午,卫芸又提着食盒回到了永乐宫。
只是这次,她并未见到李景凡。
“你怎么回来了?”朱瑛讶异地望着卫芸手中的食盒,了然,“方才叶太妃派人传话,邀景王赴嘉庆宫共用午膳,辛苦你白跑一趟了。”
其实他说话怪损的。
卫芸道:“景王都走了,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在等你。”
“等我?”
朱瑛放下书本,几步上前,接过卫芸手中分量不轻的食盒,低声道:“随我来。”
话落,朱瑛自顾自在前方领路,卫芸望着他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迈步跟了上去。
“这是哪里?”
卫芸环视四周,偌大的房间却只有寥寥几件家具,唯一可以称得上多的,许是书架旁堆积成山的书籍吧。
朱瑛将食盒放在桌上,将菜一盘盘取出来,道:“我现在住的地方。”
“还挺好的。”
比原先太子府的生活条件好多了,也不用起早贪黑地伺候人了。
卫芸深感欣慰。
“过来吃饭。”朱瑛唤她。
桌上佳肴精巧诱人,一双碗筷摆在她眼前,卫芸这才想起来,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太子妃了。
“奴婢不敢。”
“这里只有我们二人。”朱瑛站在她面前,手不老实地扣着衣角,闻言,眸光黯淡几分,“不必拘泥礼节,我……不喜欢。”
好耳熟的话,是不是谁说过?
卫芸看着桌上熟悉的红枣糕,定了定心神,后退一步,正欲借口推辞,朱瑛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得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度之大,似乎要将她的手腕掰断。
“你去哪里?”意识到失态,朱瑛讪讪收回手,窘迫地为自己找补。
可卫芸分明从他的眼中读到了一丝慌乱与……恐惧?
“我能去哪里?”卫芸知道自己向来拧不过犟脾气,也懒得和一根筋的人计较道理,于是她难得服了软,乖乖上桌吃饭。
见她不厌恶自己,朱瑛不由得松了口气,坐在了卫芸对面。
“你不吃?”卫芸道。
朱瑛摇头:“不饿。”
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朱瑛早就习惯了一天一顿的生活。
“你为什么入宫?”安静片刻,朱瑛开口问道。
“找人。”卫芸补充道,“受人之托罢了。”
受人之托,其实也有她的私心。
“需要我……”
“朱瑛!”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紧闭的门突然被人暴力推开,随即,一人裹挟着秋风闯入屋内。
六目相对,他们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探究。
卫芸最先别开了视线,继续挑着盘子里的花生豆吃。
“他向来冒失,您别见怪。”朱瑛歉意地朝卫芸笑笑,扭头变了脸,对风风火火的谢贞冷道,“什么事?”
谢贞还在纳闷那小宫女是何人,但见朱瑛动了气,恍然大悟。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圣上的旨意下来了,想来告诉你一声。”说这话时,谢贞的目光就没从卫芸身上离开过。
“什么旨意?”朱瑛往旁边挪了几步,用身体隔绝了谢贞的视线。
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朱瑛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来。
谢贞责备地瞪了他一眼,道:“去往边疆缉拿先太子啊!”
嗒。
一颗豆子滚落桌面。
筷子在空中僵滞一瞬,调头去夹盘中的豆子。
朱瑛心有余悸,小心收回探寻的目光,对兴致盎然的谢贞道:“边疆苦寒,旁人避之不及,你反倒争抢着去吃苦,真不像你的性子。”
况且他们是先太子一手提拔上来的,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该接这烂摊子。
而今谢贞主动揽下这活,不是放下碗骂娘吗?
这让先太子怎么想他们?
谢贞道:“朱瑛,你是不是教书教傻了?”
谢贞回身把门关紧,自顾自坐在椅子上,道:“新皇登基,最怕什么?肯定是怕其他人觊觎皇位啊!”
遗诏真假暂且不论,单就凭绕过太子和长公主继位,朝中那些老臣也够李朝昱头疼一阵子了。
朝中党派纷争不是一天两天了,按道理都是皇子之间的明枪暗箭,谁知李朝昱偏在此时强出头,顶着腥风血雨坐上了本不该轮到他坐的皇位。
别说是那些循规蹈矩的老古板,就连卫芸也觉得李朝昱眼高手低,德不配位。
以太子党为首的老臣更是高举“立长不立贤”的名头,对李朝昱口诛笔伐。
一把火就能烧得李朝昱捉襟见肘,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