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人打扫遗骸,卫芸推门进了房间。
屋内,李娴玥衣裳半褪,白纱布与赤色伤痕交织,尤为刺目。
“人都安置好了?”李娴玥看清来人,稍稍放下心,招手让卫芸靠近些,方便交谈。
“放心,今晚的事,不会有人透露半分。”卫芸坐在一旁,看着侍女哆哆嗦嗦地为李娴玥上药,不耐地啧了声,接过了小侍女的药膏。
“你下去吧,这里有我。”
小侍女怯怯应了声,退出门外。
“你没受伤吧?”李娴玥问道。
“可能没有。”
“嗯?”李娴玥扭头打量她。
卫芸手动把她的头扭回去,继续上药,说道:“在西林军中,有几人知晓你的身份?”
李娴玥眉头微拧,不知是痛楚难耐还是陷入了回忆,半晌,她道:“无人。”
“那李术是如何知晓你公主的身份的?”
闻言,李娴玥面容稍僵,仿佛这件事并非在她意料之内。
李娴玥道:“我很少与他交谈,他从何知晓的?”
包扎好伤口,卫芸起身时,顺手把她垂落的衣襟往上拽了拽,遮住伤处。
“李术原本隶属方北军,为何会出现在西林军里?还成为了你们的军师?”
李娴玥凝神,浅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西林军进入雍州前,已经提前得到方北军撤离的风声。
作为势力最强的一支军队,将军并未听从李娴玥的建议,强开城门,驻扎雍州城。
这一驻扎,百姓遭了殃。
将军手下的人,多是些没读过书的流民,见钱眼开,逮谁抢谁,入城不到半日,街上已是一片狼藉。
李娴玥能管束手下的娘子军,却没权力制止其他人的兵将。
“那日我去寻将军,李术便已经在将军府中了。”李娴玥闭目养神,烛火为她苍白的面孔添了一抹暖意,却反衬得她更为消瘦,“虽然我不喜他,但确实是他制止了将军的掠城行径。”
卫芸用手帕擦拭着指尖的药香,道:“李术这人……小聪明过了头。”
留在城中待西林军入城,再趁乱收买人心,倒真是小瞧了他的心机。
不过……只有他一人留在城中吗?
刘显真的舍得把唯一的军师拱手让人吗?
回想起方才李术上门的情形,心头更是疑云重重。
见卫芸长久不语,李娴玥好奇道:“历心?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真的不知他知晓了你的身份吗?
卫芸勾了勾唇角,道:“我在想,无缘无故,李术为何上门寻我。”
“那又如何?”李娴玥道,“许是受了将军的意,趁我不在,想杀你祭刀。”
卫芸忽然觉得脖颈凉嗖嗖的,缩了缩脖子,道:“或许吧。”
又简单絮叨了会儿日后的打算,卫芸借口困倦,离开了静默的将军府。
府邸被毁,卫芸又不想跟李娴玥同住一个屋檐下,一时半刻真无处可去。
衡量再三,索性走入了附近的客栈,用李娴玥赠予她的银两,包了间环境不错的雅间,将就了一宿。
许是卫芸把李娴玥府邸炸了的缘故,这几天李娴玥并未主动寻过她,卫芸难得清闲,一边蹲守客栈探听近些天的消息,一边吃喝玩乐,养精蓄锐。
一时玩乐有益身心,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尽快得到李娴玥的信任要紧。
但是卫芸明面上还是太子妃,说来说去,代表的还是太子的利益,要让李娴玥毫无怀疑地将她顺路捎回邶封,还真有些困难。
要知道,李贤昀身为太子,为尧国南征北战,呕心沥血都没换来皇帝的信任。亲父子尚且如此,何况卫芸只是李娴玥的嫂子。
烦人的李贤昀!
卫芸望着对面桌上的佳肴,摸了摸腰间干瘪的荷包,不争气地咽下口水。
钱不够啊……
眼下卫芸饿得眼冒金星,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正要呼唤店小二来一碗白粥充饥,一人先她一步,按下了她急躁的手。
“小二,把你家的招牌菜全部上一遍。”
点完菜,在卫芸震惊又惊喜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四目相对,卫芸抿了抿唇,小声道:“哥,我吃不了这么多。”
“吃饱了再说。”洪宁言简意赅,一句话直接把卫芸酝酿的台词全都堵了回去。
无言吃了半碗饭,洪宁为她倒上一杯水,不经意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人?”
“我一直都是一人啊?”卫芸揣着明白装糊涂。
洪宁瞪了她一眼,起身就要走,吓得卫芸赶忙拽住他:“别着急走啊?还没结账呢。”
“你真傻还是装傻?”洪宁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