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从牢房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高已匍匐着过来了。
“看来,你已经弃暗投明,开始为你们大邺的新帝做事儿了。”高已不动声色地评价了一句,可他的眼睛却紧盯着卢归手中添加调料的动作。
卢归一愣,过了一会儿,却是苦笑道:“我对福政的恨意已经经历了这样多的岁月,他身体里的山月引,还是我亲手灌下的。结果,你却告诉我,我一直以来都恨错了人……呵呵。现在,就算我不打算再为福昭做事儿了,也不想,更不能蛰居于福政的手下。”
“哦?是因为对福政的愧疚么?”高已将洒满了白色粉末的灌汤包捏了一个在手中,激动道:“啧,早就听闻金陵这边的汤包最是鲜美,只可惜,我还不曾吃过。今儿倒是大饱口福了!你呢?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今日登基大典,全城封锁。我也有一项要事必须回一趟端王府。等做成之后,明日开了城门,我便去西域。”
“你回端王府做什么?”高已纳闷道:“我还以为,你彻底脱离了福昭那狗贼了呢!”
“我去杀了他。”卢归阴森可怖的声音,不由得让高已的手一抖,差点儿没拿稳灌汤包。
卢归看着高已将那一大口灌汤包满足地吞了下去,他又道:“我妹妹云婉还在西域,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仅存的亲人,我要去找她。”
“什么?你刚才说你妹妹是谁?”
“云婉。”卢归的声音清澈有力,似乎,还带着一丝美好的笑意。
话音刚落,地牢大门“哐当”一下,应声而开。
几十名带刀侍卫冲进地牢,还不待卢归反应什么,挣扎什么,他们便将卢归瞬间摁押在地,反剪了他的双手,捆绑了他的腿脚。
卢归的脑海,刚刚浮现出妹妹云婉那张娇笑可爱的模样,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可他的身子被摁押在地,侧脸与地面的尘土砂石所摩擦,有着碎裂的疼痛。
卢归甚是没有哼出一个字儿来。
他只听见身后有一人踏着沉着稳重的步伐,走到自己的身后,一字一句地道:“卫国太子云规,你隐姓埋名,唤作卢归,与端王福昭密谋,联手北燕兵将制造丹阳万人惨案,更是陷皇上于危难之中,甚至用剧毒山月引强行灌入皇上的口中!现如今,你更拿山月引剧毒洒在灌汤包上,想害死北燕太子高已,好来个死无对证,对么?!”
高已大震,他看着手中另一只灌汤包,看着那灌汤包上洒满了白色的粉末,他吓得当下扔掉,抠着嗓子干呕了起来。
卢归被众多侍卫摁押在地,根本动弹不得,他的眼角余光只能看见牢门内,狼狈的北燕太子高已在干呕。
而自己,身为卫国太子,却在这大邺的天牢,被大邺地位低下的侍卫们,摁押在地,仿若是一只丧家之犬似的,与那北燕太子高已一样,他们没有半分太子该有的尊严。
卢归笑了,呵呵地冷笑着,好似听了什么不得了的趣事,笑得全身发颤,森骨寒颤。
一双黑色的皂靴走到他的面前,再一次问道:“卫国太子云规,你可知罪?!”
“别再吐了!”卢归的余光依然瞄着牢门内的北燕太子高已。
“你说什么?”皂靴主人厉声问道。
“我说他,高已,别再吐了。”卢归闭了闭眉眼,语气仿若认命一般,叹息着道:“他的灌汤包上,根本就没有山月引。”
高已早已吓得全身冷汗湿透,却在此时,他依然不敢相信卢归所言,扯着嗓子叫嚷道:“不是山月引那是什么?那白色的东西是什么?上回你在我那儿,是给我见过山月引的!”
“是糖霜。”卢归淡淡道:“真正的山月引,根本不在食盒里,我没放在那儿。呵呵,高已狗,本太子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了?!”
高已一怔:“你……你真是云规?”
“我必须留着你的狗命!”卢归恨恨地将锐利的眼眸投射向高已那团肮脏的周身,他恨得咬牙切齿地道:“因为你,才是福昭罪孽的最大证据!如果没有你,凭福昭那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他定能苟活于一世!我今日饶你不死,他日,福政一定会取你的狗命!!!”
高已大骇不已,想要反驳什么,可口中刚刚吞下去的那个灌汤包,似是如鲠在喉,让他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到底把山月引放到哪儿了?”皂靴主人立即追问道。
“你想要?”卢归的口中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山月引那是祸害人命的剧毒,这种东西应当立即销毁!这是皇命!”
“那你们放开我,我拿给你们。”卢归说。
“少耍花招!”皂靴主人哼然道:“你就说放到哪儿了,我们自己拿。”
“在我的亵裤腰间。”
“……”
“就算是你们自己要拿,也得先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