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吧!”卢归淡淡道。
“我在外面等你。”陌苏冲他点了点头。
牢头将甲字号牢房的门打开后,里头清晰的哀嚎声混杂着难闻的腐臭味儿,一下子扑面而来——
“福昭那厮就是个骗子!”
“他以为骗得了卫国那帮蠢货,杀光所有卫国皇室,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哈哈……他以为,用这般戏法来灭我北燕兵马,就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了?!”
“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我要见你们大邺的皇上!他叫福政,是刚登基的那个对不对?!我要见他!他被福昭利用了,还要亲热地喊他一声‘哥’!”
“……”
牢头将卢归全身上下尽数搜了个遍,见没有任何异样,便让他提着食盒进去了。
沉重的牢门关闭后,又是一道上了铁锁的声响,哗啦啦地,没来由地让卢归的心有着一股子森寒。
卢归没有立即往嘶吼喊叫的方向走去,而是提着食盒,从牢房的最边缘走去。
他是个谨慎的人,他想确保这间牢房除了这个北燕太子高已外,再没有其他旁的什么人。
没错!
卢归听出来了。
此时,正在前方牢房里奋力嘶吼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北燕太子高已。
那个与福政联合起来,害他卫国毁灭的刽子手!
不过……
卢归的脚步一顿,忽而想起刚才高已口中所喊的那一句“福政被福昭骗了”?
什么意思?
不过,卢归知道,自己在这个监牢里不能久待,否则会被人发现。幸好,这天牢甲字号地牢里,只是左右各一个小间,正前方有一个稍大点儿的,其他,便是再没有任何陈设了。
地牢的正中间有一个小桌案,桌案上摆放着一只快要燃烬的灯烛。
灯烛和四处墙顶上的小孔,方能将这幽暗的地下三层牢房,照了个依稀可辨。
正前方的那个稍大点儿的,正是高已所关押的监牢。可就算是桌案上的灯烛再怎样摇晃,也看不清前方监牢里,高已的生存状态和模样。
此时,他还在拼了劲儿地呐喊着——
“放我出去!我要弄死福昭!那个过河拆桥的狗东西!”
卢归大踏步地走到牢房跟前,刚将食盒放在地上,一阵稀里哗啦铁锁链的声音似是连滚带爬地匍匐了过来。
隔着监牢铁栏,一双脏兮兮的手直接将食盒盖子给掀开了,并粗鲁地将脏手探进适合内,拿出一块半大的黑麦馒头,便疯狂地狼吞虎咽了起来。
“呵,”卢归冷哼一声,“刚才看你这么有力气地喊叫,我还以为你不饿呢!”
蹲坐在地上吃东西的高已刚准备回答,忽而觉得眼前人的说话声儿陌生又熟悉,缓缓抬起头来,却见着一个身形像是竹竿,快要顶着地牢屋顶的一个人,正极具压迫感地冷盯着自己。
高已一愣,转而笑了:“你是卢归,福昭身边儿的人。”
“高已,原来你躲到这儿了。”卢归睥睨着他,冷冷道。
这话仿若刺激到高已了,他猛地想要站起身来扑过去,奈何身上所捆绑着的铁锁链束缚了他。他只能半蹲着,抓住铁栏杆,疯狂地摇晃着,并嘶吼道:“若非福政登基了,你觉得福昭那只狗会放过我么?!哈哈,对了!我想起来了!就算是福政登基了,福昭不是也打算变着戏法儿要我死么?!”
卢归微眯着眼眸盯着他,阴冷的眸光越过他干瘦的鼻梁,从下巴那儿冲到高已脸上,却只剩下最最真实的不屑。
高已恨声道:“他还要乘着福政不在的这段时间,弄死我北燕万千兵将?!若非福政及时赶到,我们北燕人早就被他焚烧在青龙山脚下了!”
“什么?!”卢归大震:“北燕俘虏没有死?”
“哈哈,想不到吧?!”高已得意地道:“他们不仅没有死,而且还被福政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咱们这万余兵马,都是当初参与摧毁卫国的全数兵马,只要咱们活着,福昭做的那些事儿,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不,哪怕只剩下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都会……”
卢归的大手瞬间探进铁栏杆里,一把揪住高已的脖子,将他生生地拖到铁栏杆旁。高已那日渐消瘦的脸庞只剩下了骨头,生生地喀在铁栏杆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我警告你!”卢归咬牙切齿地道:“我们殿下根本就不稀罕你们北燕狗是死是活的问题!你以为,我们殿下怕你?呵!你有什么筹码和资格跟殿下叫嚣?嗯?”
“山……山……”被卢归卡住脖子的高已,只觉得呼吸难耐,喉间堵塞,全身血脉汩汩而动,快要憋死了!
卢归将他往墙边猛力地一推,讥讽道:“你想说,山月引?”
高已虚弱地点了点头,口中却在大口地喘息着。
卢归笑了,竟然还是哈哈大笑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