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长行离开翠微巷的时候,已是黎明时分,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上早朝了。
这段时间自他回宫以后,朝中上下经过全方位地整治,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唯独在对付端王福昭的问题上,他还没有找到一个置之于死地的契机。
当然,没有契机也可以制造契机。
易长行在议事厅与几个军侯商量好城外战局后,正准备换上朝服去早朝,却在此时,陌苏大步而至。
“皇上,”陌苏俯身跪拜,道:“子夜山庄庄主发来密报,说是端王已经向他发出求助,需要集结八万帮众,似是有一场大动作。”
易长行冷哼一声,道:“知道了。端王府周围有什么情况?”
“除了他的五千府兵开始紧密巡逻外,其他并无异样。”
“你最近去了端王府几次?”
陌苏一愣,低下头去:“微臣誓死效忠皇上,不曾去过端王府。”
易长行定定地看着他的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将他拉起:“你没有出卖过朕的养伤之地,朕自是信你的,但福昭现在渐渐孤立无援,急需有人在一旁帮衬他,你这时的出现,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可是……”陌苏有点儿不确定易长行的所言,毕竟,龙心难测。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向易长行表明自己的忠心,可这会儿听见易长行说了这句,他忽而有些全身颤抖了起来。
易长行看穿陌苏心底的恐慌,便对他说:“早朝后,朕带你去见一个人。”
陌苏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直到早朝后,他安排好禁军的值勤班次,正准备前往御书房,却看到一身便服的易长行走了出来。
陌苏心头更是着慌:难不成,皇上要带我见的人在宫外?
莫非是……
莫非是雪竹姑娘?
想到这儿,陌苏的心底更是恐慌了。
他跟随易长行向着宫外走去,心中却在不住地担忧着。
自从他表叔丘叙被凌迟之后,府中一夜生变,而自己也从一个小小的师爷,上升到禁军大统领之位。
坊间对他的议论更是难听至极。就连陌苏自己心里头也是清楚,若非当初自己没摸清情况,糊里糊涂地为端王做了那几个肮脏的事儿,他也不会现在身居此位。
就是不知道雪竹会怎样看待自己。
……
陌苏就这么一路担忧着,恐慌着,跟随易长行踏着秋日的步伐,向着大街小巷内走去。
可越往前走,陌苏心底的恐慌越是浓厚。
因为,这是通往葛府的路。
果不其然,易长行带他去的地方,正是葛府。
“皇上!”站在葛府的对街,陌苏一把拦住了易长行,不安道:“若是去葛府,那便罢了吧!”
易长行静静地看着他:“为何?”
陌苏踟蹰道:“我曾因一时不察,犯下这般滔天祸事,从今往后只想着戴罪立功了……至于雪竹姑娘,我已没脸再见她了。”
“你觉得,葛雪竹对你和丘叙的前因后果知道多少?”
陌苏不愿回答,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些的吧?毕竟,坊间传闻这样重……”
易长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葛府紧闭的大门,他淡淡道:“朕的腿骨还没有恢复万全,这会儿站久了会痛。随朕进去坐坐吧!”
陌苏:“……”
葛府大门在扣响之后,应声而开。
许是在等待一般,开门的不是管家,不是小厮,更不是府中的丫鬟。
而是雪竹。
陌苏:“……”
我就知道!
两人四目相对,陌苏的脸上是彻彻底底的慌张,可雪竹倒是一派恬静安然。
她对着易长行福了一福,道了声:“皇上,哥哥一切都安排好了。”
“好。”易长行点了点头,大踏步地,熟门熟路地走进府内。
陌苏实在不知自己该用怎样的颜面去见雪竹,更不知道这一切时过境迁之后,雪竹若是寻了个空儿问他,他又该如何回答。
陌苏就这般左思右想地,愁眉苦脸地跟在易长行的身后,走进了葛府的小花园。
小花园里有一方凉亭,亭内石桌石凳在秋日暖光的照耀下,显得温暖了起来。
尤其是,石凳上坐着的那人,看向皇上他们的方向,目光柔和,带着期待,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无奈。
他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堪堪站起身来,还不待开口,易长行身后的陌苏已然大震。
“丘卿,你这几日方能坐着,就别行这番礼数了。”易长行大踏步向前,拦住了丘叙的行礼。
却在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亭外小径上的陌苏。
只见陌苏目瞪口呆,脸色惨白地盯着丘叙,震惊的模样转而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