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长行心中一凛:“为何?”
陌苏满面的难色再度浮现,他挣扎着,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因为宫中目前的现状,已对朕大不利?”易长行直言道。
陌苏叹了口气,他字正腔圆的音色已然颓而无力:“由于端王突然搜家,所以,大部分的人都站在他那边儿了。”
“什么?!”易长行大震。
“还有一些个硬骨头的,就如我表叔,也已被关押在天牢里了。”陌苏寒心道:“若是我表叔在天牢里依旧坚持立场,恐怕……恐怕下一步,就是抄家了。”
易长行只觉得胸口有一股子莫大的灼烧,正呼呼地往喉咙眼儿里涌,堵得他心口焦灼,说不出半个字儿来。
陌苏接着说:“现在没有被关押在天牢的朝臣们,都是站在端王那边儿的。眼下一切,都对皇上您不利。甚至还有些人说,说您登基登得名不正言不顺。非要找到遗诏才能罢休。也正是如此,我们才推测,端王就是想找遗诏来着。”
“朕养了多年的那批死卫呢?他们都以禁军身份掩藏其中,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的?!”
陌苏伏地,将自己的后脊拱成一座小小的坟茔,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说啊!”
“表叔被关押天牢当日,三百个死卫他们全部都……”
易长行心下一沉,料到了大概。他心口那猛烈的灼烧一下子蹿向舌尖,刚觉得有一股子腥甜感,却听见陌苏将话说了下去:“三百个死卫,他们都于睡梦中被割喉!”
一口鲜血从易长行的口中喷出。
“皇上!”陌苏大震,他赶紧站起身来,再也顾不得什么,想要去拿点儿什么堵住易长行口中喷出的腥红。
谁知,他扫视了半天,也没在这个简陋的小屋里,寻到半点儿可用的东西。
“哐!”小屋门被瞬间推开了。
项晚晚奔了进来:“怎么了……啊,你又吐血了?”
此时此刻,对小屋里的易长行和陌苏来说,项晚晚的突然出现,着实在糟糕的境遇上,再度雪上加霜了。
两人皆是怔愣在原处。
项晚晚没察觉到他俩的反应,而是赶紧拿起桌案底下放着的一块布巾,递给易长行,道:“你快擦擦。这是今晚第一次吐吗?还是第几次了?”
项晚晚的目光逡巡在这两人的脸庞,可这两人,竟然谁都没有说话。
项晚晚顿时恐慌了:“怎么不说话啊?该不会是吐了好几次了吧?”
易长行擦去嘴边血渍,淡淡道:“只有这一次。”
“哦,那就好!”项晚晚松了口气,拿过染血的布巾,说:“今儿晚上胡大夫还在百般叮嘱,说是如果今晚吐血一到两次都无碍。但若是多了,恐怕不大好。”
“怎么个不好法?”陌苏这会儿才堪堪缓过神儿来。
“会死。”项晚晚看着他俩的眉眼,认真道:“看他现在的状况还好,不过今夜还要再观察。刚才我烧了点儿水,我去倒一点儿来。”
项晚晚说完,便出去了。
陌苏赶紧蹿到易长行的身边,恐慌道:“她该不会听见我喊你皇上了吧?!”
易长行的脸色沉了沉。
“皇上,现在该怎么办啊?”陌苏压低了声儿,一边看向屋外,一边着急道:“她会不会跑出去乱说啊?!”
“试探一下。如果她知道朕的身份,就……”易长行舔了舔唇边残存的血渍,目光低垂,微长的眼睫洒下一片阴暗,他缓声道:“就杀了她。”
项晚晚提着个茶壶走了进来,一看到陌苏,她便皱了皱眉头:“胡大夫都说啦!现阶段,最好少刺激他。也不知你们这些当官儿的都问了他些什么。如果是无关紧要的,就过两天再问吧!”
说罢,她将茶壶里滚烫的开水倒进一个小碗中。
陌苏干笑两声,试探道:“不过都是一些军中之事,以后就不问了。不过……呵呵,晚晚姑娘,你刚才进来得好快啊!”
“嗯,正好烧水路过,就听你在里头大喊了。”
陌苏神色一凛,跟易长行两人对视了一下,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摸向袖袋里的一柄短刃,沉下口气,问:“那你听见我喊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