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得见天日
又是一场断断续续的大雨，屋檐被打得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着实令人心烦。
林珑候在花厅，只等郎中为钟离文欢把脉，她歪着脑袋盯着钟离文欢的眼睛，一副好奇猫的模样。
“公子——”
钟离文欢微微睁开眼睛，茫然无措般转动脖颈，越过郎中，依稀可见那少女模样，小鹿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又像一只一动不动守着猎物的小花猫。
钟离文欢低头，浅浅一笑。
“你能看见了？”
钟离文欢轻轻点头。
“真好。”
少女只差没有蹦起来，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活着，他能看见，有人会为他高兴。
“欧阳先生，多谢。”
欧阳老前辈摸摸胡须，道：“公子患眼疾多年，多亏了这位姑娘的银针之法，加上药物治疗，才得见天日。”
“欧阳先生谬赞，若不是先生多年来苦心孤诣，文欢公子也不会好得如此快。”
“阿沅，先生，多谢。”
欧阳先生甩甩手，背在身后，道：“既然公子眼疾已好，那我便不再多留。告辞——”
“先生。”
“在这府里待了许多年，也该走了。”
钟离文欢撩开衣袍跪在地上，道：“文欢恭送先生。”
林珑扶着钟离文欢起身，道：“你的眼疾方才好全，还需多休息。”
“阿沅是不是要走？”
“是。”
“可否多留几日？”
“不能。”
钟离文欢藏起眼底的落寞，随着林珑的步子往椅子走去，林珑道：“公子早就知晓我的身份，我在此处恐会给公子惹麻烦。”
“麻烦，解决就是。”
“公子说笑，怎能因我一人，再毁了你钟离家。”
“——”
钟离文欢手指微抖，坐在椅子上，他示意林珑坐在一旁，林珑喝了口茶，道：“文欢公子，你久居栢兰城，对这世道可有了解？”
“人吃人。”
“我一直妄想在这乱世寻一处安稳之地，可我也明白这是妄想。我要走，至少在我妄想结束之前看一看这世间山川河流，过一段自在日子。”
“我助你。”
“公子大义，阿沅本不该拒绝。可——还是那句话，不得因我毁了钟离家。”
“阿沅，皇家需要我钟离家的火器，今日我向你承诺，只要有我在，皇室不敢动你一分一毫。”
林珑浅笑，道：“我本该孑然一身，遇到你不知道算不算幸。”
“为何不算？”
“阿沅，马车已备好。”张婉柔换上一身男装，跨进屋内。
钟离文欢见她，道：“竟这般着急？”
“公子，多谢收留。”
“朝颜，送客。”
天涯不明，似乎更看不懂能视物的钟离文欢了。
“公子倚重林姑娘，为何不留下她？”
“她要自由，要安稳，给她便是。终有一日，你我会相见的。”
天涯将怀里信件拿出，递给钟离文欢，道：“大皇子又递了帖子。”
“林家将阿沅嫁给储君，这是为何？”
“定是因为林家看中储君之位，利用阿沅？这不对。”
天涯道：“并非如此，都城传闻是因为林姑娘需有天龙之气庇护，才能跨过锦瑟年华这道坎。”
“如此？”
“据属下调查，确实如此。林家掌握西荣五成兵力，又拥有林家秘术，林家预言兰序为储君。这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钟离文欢道：“兰胜天要阿沅嫁给兰玉，没想到兰玉弄巧成拙，虽说解了林家后顾之忧，却让林家在朝中备受微词。”
“为何兰玉不与林家同谋呢？”
“公子有所不知，自林姑娘十五岁及笄礼后被赐婚，林飞将军便不允许林姑娘踏出房门半步。即便是兰玉有心，也无机会接近林姑娘。”
“天涯，此番做得不错。”
“公子教导得好。”
钟离文欢浅笑不语。
“公子，可要与兰玉相见？”
“可以。”
“公子想好帮谁了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