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昕拧着眉头,从曹世矜手中接过册子。
脑海中闪过些许模糊的画面——
她坐在靠窗的桌案旁,咬着笔头苦恼着该如何下笔。
这册“檄文”是她写下的?
范昕不确信,将册子翻开,想看看里面到底写了多少曹世矜的罪状……
当真的看到册子里的内容时,她不由得一震。
曹世矜逼近一步,问:“你为何会知晓这些还未曾发生的事?”
册子里骂着曹世矜狡诈一世却大意一时,骂他自负轻狂,低估了敌手,骂着、骂着,便骂出三场至关重要的战役。
三场大战中,两场大胜,一场大败。
大败的那场,曹世矜身负重伤,不省人事,军中无人坐镇,各方势力牵制,贻误战机。
前边两场大战打下的优胜局面瞬息扭转,自此以后,江北再难与江东抗衡,曹世矜只能眼见着吴王吞并诸城,立下新政。
曹军大败的那场战役,本有七八成的胜算。
奈何吴王有着得天独厚的气运——
曹军援兵在山谷中被极端天气所困。
吴军胜后反扑,愈战愈勇,大大削减曹军兵力……
册子上的字字句句、涂涂改改,想必写它时,她曾细细考量过,生怕有一处写得不对,便会坏了大事。
范昕捏着册子,茫然地抬起眼眸,望向曹世矜。
她竟……曾如此在意他么?就连有心离开他,也要想方设法地为他铺陈后路。
可她又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呢?
范昕细细去想,只觉脑子里像是有一根木棍在敲,一下接一下地疼着,很不好受。
曹世矜看着她,目光如炬,等着一个答案。
册子中的战事虽然还未发生,但“走一步、看百步”乃兵家常事,他早有预料,江北与江东必有一场事关两方生死存亡的战役。
可是,阿今怎么会料得如此准?
册子上的桩桩件件都很真实,并不似编纂来唬人的瞎话。
“我……我……”范昕扶着额头,说:“头疼,想不起来。”
曹世矜将她拥入怀中,锐利的眸光一瞬柔和下来。
“不急,慢慢想就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册子足以证明阿今心里有他,尽管,她如今记不得事,拼了命地想要与他撇清关系,可他知道,明明白白地知道她的心意,怎么甘心就此与她成为陌路人?
她总有一天会想起来……倘若没有那天,他便撬开她的心门,再闯进去!
曹世矜想着,用下巴轻轻蹭着范昕的鬓角,寒星般的眼眸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闻到熟悉的冷松香味道,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飞快划过,范昕心头一紧,慌张地推开曹世矜,往案上扔下册子,便跑回自家院子,躲了起来。
她记不起来的三个月里,到底都发生过什么,她对他的感情,是喜欢还是厌恶?
范昕抱着跳痛的头,想不清楚,心里乱成一片。
就在这时,小羊儿与狗蛋儿推推搡搡走进院子里,两张小脸上都有很不愉快的表情。
小羊儿:“哼!我说的大英雄,你已经见过,你说的‘天书’,我可没瞧见!”
狗蛋儿:“我还会骗你不成?范大叔是真的有一本‘天书’,我亲眼瞧见的,不信,咱们问阿昕姐姐!”
小羊儿:“问就问,若是没有,你得趴在地上,给我当马骑!”
狗蛋儿:“若是有呢?”
小羊儿扬起下巴,拍了拍胸口,“我当你的马!”
狗蛋儿:“好!”
说罢,他便高声喊着,“阿昕姐姐——”
范昕收起纷乱的思绪,从屋子里走出来,拧着好看的眉头,瞧着俩正在赌气的小子。
狗蛋儿仰着小脸,说明来意,望着范昕的小眼睛里盛满央求。
范昕眉头拧得更紧几分。
天书?
记忆中,父亲似乎确实藏着一本“天书”,可惜,就连她也不曾见识过那书中写着的内容。她只记得,父亲总在夜里偷偷翻看,甚至不顾惜自己的身子,病得越重看得越勤,越认真。
为此,她曾再三劝说父亲——养病要紧,可是,父亲不肯听她的,熬得油灯枯尽……
想着从前的种种,范昕不禁红了眼眶。
那“天书”里到底写着什么?
会不会与她失去的记忆有关,会不会与她身上发生的不寻常有关,会不会与曹世矜拿给她看的册子有关?
范昕越想越好奇,领着俩小子在自家院子里找寻。先前修葺院子时,范昕已瞧过各处,并不曾发现“天书”的影子,心知,要在院子里找出天书很难。
可架不住她心中实在有太多的疑惑,即便只有一丁点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