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远,范昕靠着门缓缓坐下,擦掉脸上的眼泪。
这一晚,范昕缩在柴房里,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她拼命在逃。
一个人骑在油黑发亮的高头大马上,手里握着冷幽的利刃,猩红的披风在冷硬的盔甲后随风猎猎鼓动。她一面跑,一面回头,刺眼的白光里,那人的脸模糊不清,她却知道他的名字就叫曹世矜!
第二日,柴房的门打开,铁王氏走进来,将一块红布盖在范昕脸上。
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热闹的谈话声。
范昕猛然惊醒,得知她与铁牛牛要在今日成亲!
乱世之中,礼崩乐坏,父亡守孝三年的规矩早已名存实亡,简阳村的人见怪不怪。
范昕被铁王氏押到房里梳妆,手背在身后,被条麻绳绑着,十分难受。
等到房里没人的时候,范昕挣扎两下,手腕一阵疼。
铁牛牛悄悄溜进房里,凑到范昕面前,仰着他那张憨厚的脸,嘿嘿地笑着。
范昕嫌恶地别开眼睛。
铁牛牛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神秘地捧到范昕面前,“媳妇,你的。”
范昕往他手心一看,是那块被铁王氏强占的鹤纹玉佩。她正眼看向铁牛牛,瞧着满眼都是她的傻大个,心中忽然有一丝动容。
看了铁牛牛一会儿,范昕含着亮晶晶的眼泪,软声软气地说:“牛牛哥,我手疼……”
铁牛牛一听,连忙绕到她身后,一看有麻绳绑着,立马给她解开。
范昕揉揉手腕,接过鹤纹玉佩。
院子里传来一声声呼唤,叫着新郎官出去喝酒。
铁牛牛仿佛没听见,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入了迷似的。
范昕心头一颤,轻声催他快去,随口叮嘱他:“少喝些。”
铁牛牛咧嘴一笑,重重点头,兴高采烈地离开。
等到房里只剩自己,范昕匆匆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准备逃离,不料,窗外拴着一条目露凶光的黄色恶犬,瞧着她,恶犬顿时狺狺狂吠。
范昕连忙关上窗,坐回床上,自己蒙上红盖头,将绳子绕在手腕上。
不一会儿,铁王氏匆匆进来,见范昕仍旧规规矩矩坐在床上,冷哼一声,走了。
范昕刚松一口气,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院子里的人声随之嘈杂。
“曹军来了!快!快躲起来!”
尖利且恐怖的惊呼刺进范昕耳朵里,刺得她的心脏一阵挛缩。
曹世矜来了!
曹世矜来杀她了!
啊啊啊——
屋外已经乱作一团,铁牛牛一身酒气闯进房中,嘴里喊着:“媳妇!快跑——”
他被人灌下许多酒,此时已经醉了。
铁王氏一把拉住他,硬拽着他逃命,根本不管范昕的死活。
范昕跟着跑出院子,见着院子外已是一片纷乱的战场。
黑骏马上一个健劲的人影攫住她的目光。
那身冰冷坚硬的铠甲、猩红招摇的披风——
曹世矜!
骏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马上这人勒紧缰绳,回头的刹那。
范昕瞪大眼睛,将要看清他的面容,忽然眼前一黑。
等她再醒来时,周遭的一切都变了!
她躺在一张温暖舒适的拔步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老人味?
一张皱巴巴的老脸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带着诡异的微笑,浑浊的老目里满是垂涎欲滴的馋意。
“小美人儿,你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范昕吓得坐起身,蹬着小脚往床里缩,眼泪一下哗啦啦地流出来。
“哎哟,别哭,小美人儿,心疼死我了!你瞧瞧你这双美丽的眼睛,都哭肿了。”
范昕结巴着问:“你、你是谁?”
老东西自豪地说:“我乃原州侯相——董长林。”
范昕仍旧眼泪哗哗,“我不认识你,你快放了我!”
董长林:“那可不行!小美人儿,你得给我个大胖儿子!咱们的儿子未来必是天下之主!来吧,美人儿……”
说着,他像只病狗一般,颤巍巍地朝范昕扑来。
范昕心头一凛,咕噜滚到一旁。
董长林没站稳,一头磕在床上,捂着头直起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蹬着眼睛,仿佛要吃人!
范昕心知反抗遭罪的是自己,只能想法子尽量拖延时间,寻找脱身的机会,她捂着饥饿的肚子,可怜巴巴望着董长林,“侯相,我饿了,饿着肚子是生不出孩子的。”
董长林愣了愣,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挥手叫人准备吃食。
美味珍馐呈上桌,范昕一心恢复体力,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见她吃相可爱讨喜,董长林心情舒畅,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