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头蛇(1 / 4)

胖商贾姓贾,头一回做这样的鲁莽事,十分紧张。

几乎是半强迫的把状元郎请上了马车,慌慌张张的,平时是不敢,可这节骨眼状元要是挣扎,他一着急敲晕了再带回去都有可能。

万幸,状元上了他的马车后,并无甚责怪意思。

他安静地坐在马车内,挑起窗帘,看着外面的风景。

贾老板隐约感觉他像是在等人。

但他一想,状元爷可是跟皇帝对过策论的,他在想什么,自己怎么可能揣摩得出来,否则他也能考状元了。

他又细细打量。凉州这么大,遍地都是生意,他每天跟着来自五湖四海、身份千差万别的人往来,可谓识人无数,多看状元这几眼,他就看得出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面对着自己略微粗俗的举动不恼怒,风度翩翩,肚量宽大,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越看越是欣赏。

贾老板赶忙替自己的鲁莽找补:“状元郎来都来了,去我家中喝口热茶先。听说您是湖州隆安县人氏,年前刚来的凉州,巧了,我夫人也是隆安县人氏!隆安县不比这富丽繁华的凉州,吃的喝的玩的大有不同。您忙于科考,肯定还没有好好逛逛,就让我来介绍介绍……”

“老爷,不好了!”外头驾车的壮汉小厮突然喊道,“有人拍马追上来了!”

贾老板掀开车帘看:“谁啊?”

小厮道:“像是那个白梨儿,后面乌泱泱追着一群人,看着都是练家子!”

贾老板一看,还真是!顿时慌神了,忙问韩修:“状元郎和白小姐是旧识?”

这一看,刚才只是安静地坐着的状元郎,好像突然间生出了一些变化。背挺得笔直,拨着窗帘的手,不知是不是北风吹的,在细细地发抖。

良久,韩修回:“不是。”

什么抖不抖,肯定是自己看错了。贾老板这下笃定:“定是来抢人的,快,别被他们追上!”

早在上元佳节,韩修就与白梨儿有一面之缘。

那时花灯璀璨,二人隔着人海相望,从此窗棂边的人在韩修心里生了根。但对白梨儿来说,或许那只是随意一瞥,即便是后来熟悉了,也没有听她提起过这件事。所以被搅乱凡心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现在的他于白梨儿而言,仅仅只是陌生人。

韩修阖目,掩下满心的复杂。

白马背上的不是白梨儿还能有谁?

为了替许云织追“赵平”,白梨儿很是下功夫。漂亮的百褶裙下摆被她撕了,绑在两腿,变成了裤裙,这样驾起马来如鱼得水,很快见到了偷人的马车。

横马车前,逼人下车。

“人仙”下了车,白梨儿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将人的腰身脸蛋看了个遍,鼻子还是鼻子,眼睛还是眼睛,没受欺负。她宽慰道:“赵平,别怕,我看这粗鲁商人还敢拆人姻缘吗?”

“赵平”深深地看着她。

眼眸晦暗不明,一种蛰伏着、压抑了许久,被困在无底深渊中的情绪,伸出了触角,要把这束突然之间投在他眼前的光明,欣喜若狂得、细细地攥住,拖回黑暗中据为己有。

那些失去她之后的日子,无数次梦回那棵梨树下,都阻挡不了污血的蔓延,他夙夜难寐,直到被黑暗掏空成了复仇的躯壳。康王朝从此多了个人人唾骂的权相,他只手遮天,权倾朝野,没人知道他只是为了求个好梦。

现在,一切都有了重来的机会。

白梨儿被看得一头雾水,伸了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是吓傻了吗?”

贾老板反应过来:“赵平?他不是赵平啊?”

这条路是阔路,虽然不是主干道,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热闹一传开,附近的人都从巷子里涌了过来,一下子成了车水马龙的闹市了。

李承洵今天当值,带队巡逻城南一带。

下属远远看见人群中央高大的白马上坐着位黄衣少女,连忙请令要过去处理,李承洵看了一眼,命他们原地待命,自己走了过去。

路两边的女子见到他,不敢直接看,都偷偷从指缝里瞧。他穿着一身干练的窄袖黑衫,束着额带,腰按四尺黑长刀,气质冷冽,黑曜石般的眼眸森冷无情绪,加上腰佩官印,更加令人远观不敢亵玩。

城南有人认识他,交头接耳把话传出去,这位是御前带刀侍卫李承洵,现在凉州府尹任职,千万不要得罪他。

贾老板赶忙从马车下来相迎,一看,白梨儿还稳坐在马上,心想这丫头胆子太大!

李承洵薄唇微启,谁的话都不听,上来背了三条法令。

一曰闹市纵马、乘车疾驰,罚铜钱一贯;

二曰聚众闹事,致无辜人死、重伤,刺兵;

三曰不敬学士,杖十。

贾老板吓得哆嗦,白梨儿握着缰绳稳坐在马背,竟然还笑得出来:“这里可不是闹市,我骑快马,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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