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命格…”赵昭依旧不放心。
她出生亲娘就血崩而亡,算命先生说她是天煞孤星,赵大人要亲手摔死她,恰好一道天雷,这才作罢,从此以后赵昭在全家人眼里就成了扫把星。
她真怕是自己克死了季德。
夫人为什么偏偏挑中她来冲喜…赵昭心里一凛,不敢再往下想。
冬风吹乱了庭院的树,在游廊上留了一地斑驳的影子,似人的手攀上赵昭的脚踝,她的步子迈得越来越小、越走越慢,跟着丫鬟绕过一道门,走过穿堂,再路过一间厅堂,这才到了季老夫人的正院荣禧堂
正面是气派的五间上房,两边是厢房,廊上一排的鸟笼都罩上了白布,听见长脸丫鬟报“人来了”,腰系孝布的小丫鬟从内挑了花青毡帘。
赵昭轻手轻脚地进了内厅,寻梅被留在了外面。
屋里飘散着淡淡的香橼、佛手类的冷冷清香,一众丫鬟们都素服净面,只有她一身大红,格外刺眼,站在正中踧踖不安。
眼前的多宝阁上摆着六七个淡黄色佛手,垒成个小宝塔的形状,花柱粗长,像盘踞一巢的蛇,手指状的果实斜展四张,活似吐出的蛇信子,赵昭的心愈发忐忑。
“老夫人来了。”
耳边传来珠帘清脆的响动,多宝阁后面人影绰绰,待转过来,当先一人满头乌发梳得一丝不苟,身穿佛头青素缎夹袄,面相端庄威严。
对上那双炯炯有神,锐利如刀的三角眼,赵昭不禁打了个寒噤,双膝一软跪在厚绒毯上:“拜见…老夫人。”
季老夫人正襟危坐,轻轻一抬手,除了崔妈妈其他人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她垂着眼端详起身前的人,极具穿透力的视线压得赵昭下巴恨不得戳到胸口。
“抬起头来。”季老夫人语气冷且淡,令人不能拒绝。
赵昭微微扬起纤细的脖颈,眼睫颤了颤,双目低垂看向季老夫人石青色团寿纹鞋面,银色的寿纹一圈一圈环绕不断,就像这理不清的现状,让人找不到出口。
直到此刻,季老夫人才看清儿媳的样貌,没想到赵余氏的女儿竟生得这般晔兮如华、温乎如莹,只是脸部线条柔和圆润,犹带几分稚气,看着倒不像十八了。
季老夫人手里的蜜蜡佛珠微微响动,森然探究的目光缓缓下移,火红的嫁衣似一把熊熊烈火灼伤了她的心。
好,好一个冲喜挡灾,大婚之夜就把她唯一的嫡子给冲死了!
赵昭只觉得身上快被季老夫人的目光戳出两个洞来,头上不禁微微冒汗。
季老夫人倏地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她屋里历来只供香果,就连丫鬟身上都不许佩戴香囊,这香气她以前从未闻过,只有一个可能,她盯着跪在那里的赵昭,怒气更胜。儿子都被她冲死了,她竟然还有脸熏香!
看着老夫人不虞的脸色,赵昭暗暗叫苦,她生下来身上就带香。
季老夫人再看她那嫁衣都掩不住的玲珑身材,心里更是堵得慌,她倒是给儿子娶了一个美娇娘,可有什么用,儿子死了,就是天大的艳福也没命享!
“赵家要给我季家一个交代。”季老夫人看似轻描淡写地开了口。
赵昭问道:“什么交代?”
连说话都比别人娇气,季老夫人嘴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对身边的崔妈妈点点下巴,后者端了个黑漆承盘放到赵昭眼前,上面摆着一条白绫,一把匕首还有一个酒壶。
赵昭看着这三件东西,头上炸了个响雷,轰地一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是什么?”
“一命偿一命。”季老夫人冷乜赵昭,头上的纯银偏凤钗垂下来的流苏闪烁着点点寒光,“你殉夫后,我会为你向太皇太后求一副贞节牌匾,许你风光大葬,也算全了我们两家的颜面。”
赵昭怎么也没想到季家会是这个打算,红事变白事,季老夫人心里有怨她能理解,可是对方明明要逼死她,口气却好像在说“你看,今天的风真大”似的,那么云淡风轻,屋里明明烧着火炉子,她却觉得比在佛堂还要冷!
“老夫人明鉴,这件事我、我也不想的,我自请下堂,给我一封休书都行。”
“休想!你是我特意求太皇太后的恩典请钦天监算出来的人选,我休了你,这是让外人觉得我季家的笑话还不够大吗!”
季老夫人眼神冰冷地看着赵昭。
“可我不…”有那么一瞬间,赵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她不是赵暚,可对上季老夫人深不可测的目光,她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不能说!若是老夫人知道了她本身的命格,她就更说不清了。
“可我父好歹也是膳部司郎中,老夫人不能如此逼我。”赵昭现在好歹也顶着个五品嫡女的身份,就算是季家也不能让她说死就死。
她听见一声冷笑,抬眼望去,季老夫人唇角似勾非勾,盛气凌人的眼里毫不掩饰的轻蔑。
朔风猎猎鞭打着窗扉,撞得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