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见得天清气朗,朵儿午后到院子里亲自护理花。两个小主看到朵儿,也走出屋子凑上前来攀谈。
“姐姐不知可听说了,澜妃娘娘家昨日可出了大事。”
朵儿没说话,一旁庆常在却追问“何事”。
“皇上令富察都统整肃军纪,查实了数十条季经年的罪行,季经年被赐了自尽。”
“怪不得今日澜妃娘娘请安告假了,为何请安时却无人提及?”
朵儿还是没接话,她自然明白大家为何三缄其口。第一这是前朝的事,后宫不可议政;其次,皇上对澜妃的态度众人还未看清楚,自然不想此时当出头鸟,以防秋后算账;当然也有看得太清楚的人,感受到世事无常,心里不免生出悲凉,不会有心情去与人议论。
皇上的态度好判断,只需等上数日,若是季经澜一切如常,即便是荣宠不再,品级也还是摆在那儿的。
两个小主还是年轻,对澜妃的家事着实好奇,两人在朵儿身边一直聊着。朵儿没有阻止她们,心情也并未因澜妃家中之事有太多波澜,却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向一旁倒去,好在被柳月扶住。
两个小主以为澜妃之事吓到了朵儿,大气都不敢出了。朵儿勉强清醒过来,看她们两人脸色发白,猜到了她们的恐惧。抬手摇了摇。
“我身子向来不好,你们不要害怕。”
柳月却放心不下。
“娘娘的身子已经好了许久了,最近天气转凉,主子还是要注意些,我让人请御医来。”
朵儿如今很珍视与三爷相处的日子,对自己的身体比之前要更在意,这也让柳月安心不少。今日这样的状况已许久未曾出现,朵儿自己也有些担心。
御医诊脉后,却是报喜。
“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
听到御医的话,朵儿欣喜坏了,温柔地抚摸着未显怀的小腹。
一旁的柳月也为主子高兴,但想到主子一向身体羸弱,这几个月虽然得皇上宠爱,照顾有加,但今日这眩晕却不是好事。柳月担心地脱口问道:“廖御医,我记得您说过娘娘的身体不易有孕,这几个月我们也精心给娘娘调养,却有这样的晕症,不知娘娘如今的身子可能承受得起小皇子。”
柳月关心则乱,说完才想起此事皇上曾严令不能告诉主子。可主子却并未表现出惊讶和慌乱,柳月惊讶地意识到主子早已知晓这件事。
廖御医原本就很是担忧,见柳月如此问,先是慌张地看向朵儿,看到朵儿除了喜悦之色,并无其他后,心中一叹也和柳月一样明白了。便坦然接道:“娘娘能受孕,下官属实意外,或许与这几个月调养得当有关。但……”
柳月看廖御医如此犹豫,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朵儿却淡定地让廖御医继续说。
“廖御医但说无妨,我的身体如何,我心中还是有数的。”
廖御医这些年一直为霜嫔诊脉,一直惭愧自己学艺不精,未能为霜嫔根除病因。又想着霜嫔可能会遇到的凶险是自己存了侥幸所致,心有不忍又感惶恐。
“之前诊断娘娘不易有孕,下官没敢和皇上多说。实则……娘娘的身体承受不住孕产的负担,主动避孕才是上策。”
说到这里,柳月的脸色已煞白。看向主子,可主子似乎毫不在意,若无其事道:“廖御医,不论如何,龙胎都是要保的,除此外,您也别无它法。”
廖御医感激朵儿的体谅,既然已是有孕,他也不可能真的帮霜嫔做其他打算。他也清楚皇帝对霜嫔的重视,要是处置不当今后怕是难逃罪责。
“如今还请娘娘放宽心,下官一定全力保娘娘母子平安,还请娘娘多加谨慎才是。只是皇上那边,下官当如何……”
“廖御医放心,”朵儿抬起眼来安抚廖御医。“廖御医只需按我的情况开方子,如实诊治,也不算欺君,至于话我会自己和皇上去说,若是你在旁,皇上若是有什么想法,在你们面前也是为难,不如我去说,如果有什么变数,我自会应对,不会牵连廖御医。”
廖御医一听霜嫔如此妥帖,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没再劝阻。毕竟在宫规祖制中,龙胎永远比一个妃子的命更为重要,即便皇上愿意为霜嫔放弃龙子,宫规祖制也不允许。
廖御医走后,柳影担忧地问:“主子,廖御医会不会去和皇上说?”
“不会,他若是自己和皇上说,相当于是他逼皇上做决定,他不会做这糊涂事。”
“主子,您真打算自己和皇上说么?奴才看皇上对您的情意,或许不会为了孩子牺牲您的。奴才……奴才不想您就这样放弃自己。”
朵儿叹了口气。
“柳月,我知道你为我着想。我也不舍得皇上,我怎么舍得下他,但这是我和皇上的孩子,我下不了手,我想拼一拼,我想试一试,若是成了呢,不就能皆大欢喜吗?”
“但主子……”
“不必说了,我已经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