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我就听说姜王后去鹿台冒死进谏,却被妲己反杀的事情。
我坐不住了,从中宫跑出去找殷郊。
但还是晚了一步,殷寿居然命人将姜王后的尸身放置于殷郊寝宫。
侍卫说殷郊当时正要休息,看见姜王后的尸身后连外衣都没穿直接提剑走了。
我也急匆匆地离开,在无人之处以元神状态飞向鹿台。
然后我看见殷郊想要刺向妲己,但那一剑却刺中赶来的殷寿身上。
殷寿大惊,大骂殷郊弑父居心何在。
殷郊慌慌张张连忙后退两步,磕磕绊绊地辩解说他只是想杀狐妖。
赶来护驾的侍卫或许没看清,但我看清了,殷郊那一剑本来是可以刺中妲己的,是妲己使了妖术逃脱到殷寿身后。
我知道,殷郊若不逃走,怕是要被殷寿处死。
居心何在?
我真想问问殷寿居心何在!这一切怕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姬昌当初在龙德殿卜了一卦,说殷寿会死于血亲之手。殷寿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又设计殷郊让他入局。
如今这一剑彻底坐实了殷郊想要弑父篡位的罪行。
我再次冲了过去,替殷郊转移视线。
妲己这回因着殷寿在身边,颇有一种狐假虎威的气势,冲我瞪眼呲牙,似乎毫不惧怕。
反正他们也奈何不了我,我索性就陪他们玩玩。
估摸着殷郊差不多逃开了,我也飞离了鹿台,转了几个弯后看见了神色凝重的姬发和门边雪。
姬发手中拿着殷郊的鬼侯剑,我与他对视一眼,我知道他最重情义,定是放了殷郊。
门边雪向我挥手,然后示意姬发引开追兵。
她担忧地看着我,问道:“阿雪,你消失的这段日子去了哪里?”
我没法说话,只是向着中宫的方向飞了一圈。
门边雪很快明白过来:“你一直在姜王后那儿?”
我点了点头。
门边雪松了口气,对我笑笑:“能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我想起鄂顺,想起她的嘱托,轻轻叫了一声。
她似乎是听懂了,伸手摸向我飘渺的元神,也有眼泪在眼眶打转:“不怪你,这或许是他的命数吧。”
如果人真的有命数的话,我做的这一切又算是什么?
“阿雪,你是玄鸟,你跟我们不一样。”
门边雪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大商,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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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在练兵场,我跟姬发刚要整理装备,崇应彪突然冲过来对着姬发就是一拳。
我吓了一跳,忙去拦他。
崇应彪发起疯来八头牛也拉不住,他肩膀一耸躲开我的手,冲我吼道:“阿雪你别管!”
说罢他扭头狠狠瞪着姬发:“你是不是放走了殷郊?他现在在哪儿!”
我眼皮重重一跳。
自从龙德殿变故发生后,崇应彪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他本就跟姬发不和,现在与他的矛盾愈发大了。
姬发被打倒在地,崇应彪放肆地大笑起来。
然而这笑还没响两声就又戛然而止。
我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单手就能轻松将崇应彪制服的男人一阵恍惚。
还拧眉哭丧着脸的姬发一下子激动起来,大喊:“哥!”
这人是……伯邑考!
他怎么从西岐过来了?!
伯邑考松开崇应彪,对着姬发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我没有姬发那样的欣喜,我只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伯邑考不该来朝歌的。
他跟姬昌一样,也都是很快认出我,他冲我招手:“阿雪,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突然想哭。
就好像西岐的和煦阳光冲过重重阻碍终于照到了我的身上。
伯邑考是来救姬昌的,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可能救得了姬昌。
包括他自己。
但他还是来了。
他将两匹训练好的雪龙驹交到姬发手上:“只要对它们说出回家二字,它们就会带你们和父亲回家。”
姬昌还有机会回家吗?
我心中的不安放大到了极点,脱口而出:“那你呢?”
伯邑考伸手轻轻抚摸着雪龙驹:“我不跟你们一起走。”
那天晚上我听见了篪悠扬婉转的旋律。
伯邑考的音乐造诣高到了一定境界,我只是这么听着就感到一阵欢愉。
我站在瓢泼大雨中,一边沉沦一边痛苦。
雨模糊了我的视线,但那节奏却越发清晰。
一曲终了,我再也没能见到伯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