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夏牵着陆均青的衣袖,神色怯怯:“也、也不是完全看不见的……”
“别逞强,我带你回屋歇息。”
“知道了……”
阿木夏跟在陆均青身后,垂头丧气离开客房,和拂央擦肩而过时抬起眼,不无失落。
拂央好像忽然懂了,为何阿木夏说她没有朋友。
她的眼睛不好,本来在同龄人中就可能会被冷落,毕竟有许多游戏无法参与。再加上她有个管教严格的知州义兄,朋友就更是对她敬而远之。
也是一个可怜人。
见拂央遥遥望着二人的背影,云夙不言不语,一张符清扫了她的房间。知道的晓得他是神通广大的魔尊,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拂央请来的保姆。
拂央和越蘅的房间是挨着的。隔壁点点烛火渐渐熄灭了,越蘅大抵是睡熟了,先前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把她吵醒。可拂央还是小心谨慎关上了门窗,抱着阿凤走到云夙面前。
她低声问:“问陆依依了么?”
云夙淡淡:“自然。”
“可解么?”
“只能一试。”
拂央忽而蹙眉:“之前大师姐在,我不好问。两生蛊使得大师姐被下蛊者控制,但崇明被关进山庄地牢,此生大约是见不到光明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这般紧急解除蛊毒?当时在广宁镇,你们没有人说过这蛊还有其他损益。”
云夙默了好一阵。
他蓦然一笑:“阿拂,你长大了。”
“蹿了三寸,那可不长大了吗?”
“……”
云夙轻咳一声,背手拂袖,面朝弯月:“蛊毒,既是蛊也是毒,又怎会毫无损益。两生蛊隐入血脉之处仅仅只是身作傀儡,但倘若下蛊者久未控制,那么体内的蛊虫便会生出心智,强占肉//身。这便是为何,此蛊名为两生蛊。”
两生蛊。
一具身体里,生出两个魂魄。
……这不人格分裂吗?
如果当时杀了崇明,蛊虫便会因为没了主人而乱撞,最终自我消亡,虽然会导致体魄变差,但至少不会危及性命。但崇明是铸剑山庄的人,他们一时不会杀,拂央也杀不了。所以,只剩下解蛊这一条路。
“可是……”拂央咬着下唇,略有疑虑。
云夙伸出手,在落到她额上时变了方向,拍了拍阿凤的头:“你是担心陆依依徒有虚名么?”
拂央摇摇头:“我是觉得,太轻松了。”
她虽然思虑深重,但也不至于怀疑这一切都是陆家人做的局。一则他们与陆家无冤无仇,硬要说起来还是拂央救了他一命,陆彦不至于将他们推入火坑;二则他们相遇全靠意外,饶是陆家人再神机天算,也不可能步步精心。
可是……
她始终觉得这一路走来,太顺了。
云夙瞧了一眼天色,拉开紧闭的房门,对她说:“若有危险,我会保护你。”
拂央愕然抬头,正对上云夙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里面荡起微波涟漪。
“无论何事?”
“无论何事。”
凉风习习,夜色醉人。
吱呀一声,白衣胜雪的身影离开了,老树生出嫩绿的新芽,在春日里恣意摇曳。
拂央倚着白墙,缓缓滑落,跌坐在地,似乎很是动容的样子:“珠珠,他说……无论何事都会保护我。”
宝珠暗道不妙,急匆匆提醒:“宿主!上一世他就是这样哄骗你的,你以为他是能护你一世周全的好师父,实际上他活生生剥离你元神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宿主你清醒一点——”
“嘭!!”突然,拂央一拳砸进了地里,吓得宝珠打了个响嗝。
“……保护我?”拂央咬牙切齿,“保护我?!那我还怎么死遁?!”
原文里,云夙抽离沉溪谷弟子元神是剧情进行一大半之后发生的事了。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残害拂央,还一直跟在她身边,她根本没有机会跑路啊!
拂央捋着莫须有的长髯,陷入沉思。
看来,她的短期目标又要更换了——得想办法支开云夙。
虽然被生剜双眼很痛苦,但再怎么也比被渣贱男主们分蛋糕好啊!再说了,拂央说不定还能和对方商量一下,给她个舒坦点的死法。管它是人是鬼,总比云夙安全吧?
宝珠聆听完拂央的全部心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看来它还是太低估这位宿主了。
有些人,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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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拂央是被一阵淡淡的肉香味唤醒的。
……她又穿越了?
白福州怎么会有肉香味?
“宿主,你醒啦。”
“……怎么还是你。”
宝珠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