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1 / 2)

翻上木栏,进一窄门,便是条幽深的窄廊。

“你说……”龙可羡一开口,声音飘飘悠悠的,从窄廊另一端传来,她不得不压低声,“那钩索分明是好的。”

哪里有要断了的样子。

阿勒信手捏来:“我忧心它要断了,届时你飞身往水里砸,就得成落水大猫了,想想那可怜样儿,还是牵着踏实。”

龙可羡噎了噎,知道这话于理不对,于情却是赤诚。

她一时无处反驳,忘记了挣脱直到现在还在紧紧牵着的手,半晌憋出一句:“没有这样强词夺理的。”

于是阿勒轻描淡写地揭过去:“小事一桩,不如先看眼前。”

头顶木板滴水,脚下积了一汪汪小水洼,他们从客舱出来,走过这条隔水道,往堆货囤粮的前舱去。

阿勒不露声色地牵着龙可羡,一分力不敢多出,一分力不敢稍卸,在幽暗潮湿的船廊里,被文火慢煨。

龙可羡每每要挣出去,开口之前,阿勒便要提醒她小心脚下湿滑,别撞了廊壁灯座,这里有个拐角。

“……我看得见,”几次之后,龙可羡忍不住开口,手背被攥得发烫,“用不着拉这么紧。”

“要的,”阿勒转头朝她露出笑,“我害怕。”

龙可羡没再动作,心里也实在没有半分旖旎,她只是蜷着手,被阿勒掌心包裹,与其说阿勒牵着她,不如说阿勒攥着她的手。

说完这话,两人掌心手背相贴的地方,热度又往上烘了一层,微微地渗出汗来。

隔水道很短,尽头处蓑衣斗笠胡乱扔着,跟前有道坎儿,迈过去便是个大洞,搭着木梯,往底下就是供船户休息轮值的小舱室。

龙可羡挣脱阿勒,率先往下跳,脚底沾地的一刹那,耳边捕到了细微的动静。

“别……”

阿勒全然看不清她如何出刀,锃锃然一片冷冽的白光掠过,等他也跟着跳入小舱室时,龙可羡已经握着刀柄,在沙袋上拭净了血渍。

“我们下回能不能……”阿勒眼皮凉凉的,一只柔软的手盖上来,鼻尖涌入浓郁的血腥气,“能不能换个打法。”

龙可羡覆住了他的眼睛,把脚下黑缠头的尸身踹到角落:“不要怕。”

那句“我不怕”哽在喉咙口,被阿勒咽回肚子里,他乖顺地被龙可羡遮住眼,推出小舱室:“留个活口好问话。”

“问什么?”

“你不奇怪那少年是什么人,为何笃定北境王就在这条船上,他预备做什么吗?”

龙可羡确实不好奇,脑子比刀更像个重械,能不动就不动,遂问:“留个活口就能问出来?”

被她直白地一问,阿勒揉了把脸:“没法一蹴而就,抽丝剥茧还是可以。”

“那便是问不出来。”

行吧。阿勒觉得她要比从前霸道许多,嚣张还可爱,他转过头在关门前看了眼舱室,见地上一堆泡在血水里的珠玉,黑缠头抱着漏金洒银的布包死不瞑目。

“短视贪婪,惹事生非,毫无规矩可言,这是群散兵游勇,多半是被人雇来的,坎西港那一出袭城把戏,如今看来,也可能有人在背后推动。”

“那块顽石?”龙可羡想起那白衣少年自称顽石。

“说到顽石,或许不是自谦,”阿勒与龙可羡并肩,“我想起个人,王庭内侍出身,后因救驾有功得了荀王青眼,赏他青鸾蟒带,转去了邢务司。”

龙可羡露出茫然的表情,阿勒就不该指望她,想了想,继续道:“照理该平步青云,光宗耀祖,年初荀王偶感身子不爽,骊王无诏回都便是狼子野心,荀王命他领内庭精兵剿杀骊王,但这小子反了水。”

后边的事情龙可羡也身处其中,但她只安静地听阿勒讲。

“他和骊王里应外合,放了北境先遣军入都,致荀王溃败,被囚在宫中写下禅位书。”

“此子便姓石,叫石述玉,说来这小子的出身也有意思,”阿勒娓娓道来,“据传石述玉其实是王都大族养的刀童,锦衣玉食供吃穿,诗书礼仪全不落,为的就是送进王宫作耳目。”

接着语调带讽:“什么荀王骤崩,不过是冠冕堂皇哄世人的,死没死都还是两话。”

“死了,”龙可羡没什么表情,侧身把阿勒压在角落阴影里,避过长廊尽头的水匪,“绝无活路。”

脚步声盈耳,一串儿地往底下某个船舱汇集,两人都没再说话,等这阵动静过去。

阿勒个高,被这么压在角落本该很不舒坦的,但他却安然地,惬意地,碰巧地,嗅了嗅龙可羡发香。

***

后方客舱敞亮阔气,前边便逼仄许多,连一点儿空间都要压榨,隔出麻雀盒子似的舱室,两人内廊和船舱间辗转迂回,才找准位置。

阿勒蹲身,摸着地上一块木板的边缝,少顷,拿铁镖边缘凿入缝隙,稍微撬了一把,这块木板便顶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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