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荷夜雨(1 / 4)

她没回答,对来自师叔的质问置若罔闻。由恪却没怪罪。任谁在几近窒息的情况下都不可能说得出话,他暂且体谅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半垂着眼,沉默地审视着她。死生一线,此刻,紧紧系于他掌中。

人断气时是何模样他再熟悉不过,苍白、扭曲、狰狞如野鬼。

野鬼尚且搏一线生机,她却不动。

若非掐着这节脖颈的是他自己,他几乎很难相信一个修行人被人拿住命门时会显露出如此温顺的姿态。她额角沁着薄汗,眼眶微红润湿,唯一得以一动的是自微张着的口中溢出的涎液。

人被他弄得湿漉漉的。

这样子似乎称得上一句狼狈,可又不是。

由恪将晶莹的口水抹在指腹,缓缓推回她口中。烛火暗淡暧昧,使他的身躯化作一道黑影俯下,压在她身上,几乎能将人掩埋。

……同样是鬼,怎么只有他会撕咬人?

此间第三只鬼——真正的鬼终于挣出,由恪放开扼着她的手,横掌一挥将扑至面前的黑雾拍散。隐线从他掌心生出,明明没有实体,黑雾却还是逃不过被扯住束在墙边的命运。

言九脱了力,一头撞在他腹前,两手紧紧揪着他腰侧的衣料。沉重急促的喘息声中由恪啧了一声,一手抵住她耸动的肩膀,似笑非笑道:“这东西好像很怕你会死,对你居然有点真心。”

他等了几息,于忍耐的边缘抬起她的脸,问:“还没喘够?”

她眼睛好像比方才还湿,气力尽都散去,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掌中。

“师叔,它不会吃掉我的——非要说的话,我觉得您看起来比它危险多了。”

“您才会吃掉我。”

她说着这种出格的话,将由恪扯过压在床上,两腿分跨开,在他身上不偏不倚地坐了下来。

如此直白,由恪想为她的意图加以晦饰也难。

他不急,只是观望,对她大逆不道的行为不置一词,不加抵抗。即使被压在身下,也一点不影响他摆出身为师叔该有的严厉神色。

他把话扯回正题:“它已经在影响你了,你以为我怎么发现的——言九,你身上冒鬼气,别说你不知道。”

“一点点而已啦。我又不会拘灵,想喂也喂不了,只给它吃一点点炁嘛。要不是您手段高,也发现不了我身上有东西不是?”

小姑娘这会儿好像缓过劲儿来了,又是撒娇,又是吹捧,甜腻地磨人。果然欠抽,非挨过收拾才会变乖。由恪抬手握住她大腿上那片发红的皮肉,方才那团黑雾使劲儿绞着她,越靠近内侧被磨的越红。他用力将软肉翻出,反问道:“什么炁非从这里喂不可?”

言九:“……”

也许这时候想这个不合适,但师叔这手……还真是漂亮。瘦削修长,根骨分明,浅浅的肤色下青色的纹路清晰,随着渐重的力气愈发凸显。这双手衬他的名头实在很有说服力——白蜘蛛——非是这样一双手不可。

非如此不能把那团绵软杂乱的丝线玩的出神入化。

此前就是这只手压在她手背上,带着薄茧的指尖挟着凉意,每挨过一处就像啃食过一处。

……忍不了了,想吃。

“回神。”

第三声。

如果她还盯着自己的手出神,由恪不介意抽醒她。然而或许是出于杀手本能,她对危险的感知使她在被教训的边缘回过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不免让手心发痒的由师叔略感失望。

言九覆上他的手,哼哼唧唧道:“腿疼……”

事实证明这套只对唐妙兴有用,由恪反而掐得愈发重了,道:“该你疼的,受着。”

她忽然弓下腰蜷紧身子,两手几乎要把他手腕折断般握紧,带着薄汗的额头贴在他胸前,绵软温吞地喘了一息。这模样说是疼得太欠说服力,由恪蹙眉,再度拘住她纤细的脖颈,手肘撑直推开她的身体。

“你的事还没完,给我消停点。”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在那只来历不明的孤魂野鬼身上,“别在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上下功夫,自己悔过收手,要么我多收拾你一个也不费事。”

两条路她都不要。见她摇头,由恪便将手收紧了些。

“那你想如何?”

“师叔,”她道,“您替我保密。”

“我不喜欢重复说同一句话,但如果你想真的很想挨抽,我现在就能成全你。”

“唉……要不,我求求您?”

很难界定究竟是谁拿谁取乐。身份上来讲,由恪天然带着一种不可违逆的上位感,也因此被更高的、所谓纲常伦理所限制。要与她做出这种事,似乎非要隐晦曲折不可。譬如此刻,东窗事发的话,他大概会被人指控个“□□”的罪名。为了削减行事不正的心理负担,他最好能摆出如履薄冰的态度。

可由恪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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