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师叔和唐妙兴陷入了沉默。言九心情很好地哼着歌、抓着钢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低着头的模样显得格外真诚乖巧。
但是,五百大洋。
五!百!大!洋!
杀二十个人都不一定赚得到一百大洋,她花起来是真一点也不心疼啊!
由恪问:“你哪儿来的钱?”
“出来的时候杨烈师兄给我的呀。”
难怪。杨大少虽然和家里往来不密,财面上还真不是一般的阔。话虽如此,出一次门——远门都算不上——给塞这么多未免也太夸张了点吧。
“还剩多少?”
“花光了。我这不写信呢,让师兄再给寄点。”她嘟囔道,“早知道就多拿一点了。”
由恪长臂一探,按住信纸一角将其拖了出来。他瞄了一眼,本是随便看看,谁知却发现她字字字形怪异,写着:
亲爱的师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花光所有的钱了……
他的面色一时变得有些古怪。由守见状也跟着瞥了过去,还未及看清,便见他翻手间将其揉成一团握在掌心。
“跟我过来。”
话说的好像有商有量的,实际上由恪在起身之际已揪住言九肩头的衣服,将趴在桌上的她提溜了起来。
唐妙兴随即起身拦道:“恪哥,这……”
“安心坐着,我有分寸。”由恪见他面上忧色不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又强调了一句,“不打她!”
唐妙兴还待要说什么,却被唐皋按住劝道:“行了行了,够了啊妙兴。一起拜祖师的兄弟,刚才恪哥教训我怎么不见你说话,师妹就比我金贵?”
唐妙兴:“……”
唐妙兴:“不然呢?”
唐皋:“……”
唐皋:“行!行!我没话了!以后别拿我当哥,拿我当哑巴就行!”
唐妙兴从善如流:“哑巴哥,松手。”
“嘿——我……”
“师叔,我看唐皋前辈要跟妙兴师兄打起来了,你不管管他吗?”已经被拖到一边的言九指着由恪身后提醒道。
由恪头也没回,道:“不劳你费心,有守看着,出不了事。倒是你……”
他顿了顿,将纸团塞回她手里,忽然问:“读过书吗?”
“我北大的。”
她说的从容又坦然,由恪并没有过多质疑,相反,若说是北大的学生他反而能理解为何她会写出那样的字和语句来。
早在二十年前,北大那班子知识分子就大力提倡所谓“白话文”、“简体字”之说。甚至有“汉字不灭,中国必亡”之类的激进之词。
若是那里的学生,自然不能不受此影响。
由恪正思索时,袖口被拉了拉,回过神便见言九扬着笑脸,不无得意地补充道:“博士生呢。”
……像只摇着尾巴等被摸头的小狗。
由恪忍住了。
他不清楚博士这一称呼背后蕴含的意思,只能通过她的表现琢磨出似乎非比寻常,是——大学者?他猜道。
由恪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一丝古怪,他问:“你……多大了?”
涉及年龄问题,言九一顿,警觉道:“……您呢?”
“三十五。”
言九:“……”
如此看来,这位师叔比马仙洪也没大几岁……
“我妙兴师兄他……?”
“妙兴十八。”
言九:“……”
言九:“就……都差不多,我比妙兴师兄也大不了几岁……”
她说这话时眼神乱飘,压根儿不敢和由恪对视,显然心虚得要死。他了然。修行之人怀赤子之心,养浩然之气,气血充盈丰沛,年岁于他们的影响并不如常人一般明显。是他先入为主,只当这个新入门的小师妹和许新他们差不多年纪,直至现在才回过来味儿。
“先天异人?”
“嗯。”
由恪冷笑一声:“难怪。许新输得不冤。”
言九不乐意了:“这叫什么话嘛,我十六的时候也比许师兄强多了!”
“哦——我试试你?”
她向来能屈能伸,闻言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改口道:“其实也没有强很多,我说说而已。”
“放心,我有轻重,伤不着你。”
“不信。”
“……”
“师叔!师叔!你刚还和妙兴师兄说不打我!你不能骗人!”
–
小院简朴古拙,塞在巷子深处,相对还算僻静。一行人初来乍到就一掷千金,直接买下栋房子,一下出了大名,引得街里街坊出来看热闹的一堆。
唐皋拿手肘捅了捅言九,道:“小散财,都是来看你的嘿。”
“你懂什么呀!我这叫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