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时大时小,断断续续地下着。
正在给学生补课的王加根透过教室玻璃窗,看见他家窗台上搁着两把折叠伞。谁来了?他非常纳闷儿。吩咐学生们读课文,他赶紧走出教室,冒雨一路小跑回到家里。
推开虚掩着的大门,看见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皮包。
一个穿着时髦的陌生姑娘从卧室里走出来。见到王加根,她双手交叉捂在挺起的胸脯上,面露羞色。
“你是?”王加根疑惑地问。
“你是敬文的姐夫吧!我叫何苗,是敬文的同学。”这个漂亮的美女很大方地自我介绍,又补充道,“敬文提水去了。”
加根听后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手心搓着手背,连声说“欢迎欢迎”。他走进厨房,又回到客厅,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
恰在这时,下课钟声敲响了。
他借口要去教室拿东西,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等他把讲义夹、教材和粉笔盒送到办公室,再次返回家里时,敬文已经提着两塑料桶水回来了。
听说敬文和何苗去过地区教师进修学院,加根就询问红梅母女俩及丈母娘在那里的情况。
“蛮好。有妈在那里照顾,你就放心吧!”敬文宽慰道,“函授学员都笑她们,祖孙三代读本科。”
加根笑了,又问敬文高考考得怎么样。
“感觉比去年要好。过线应该没问题!重点大学不敢奢望,但起码可以走个本科。孝天师专我肯定不会去!我不喜欢教书。”敬文非常自负地回答。
加根对敬文这种狂妄自大的劣根性非常反感。因为何苗在场,他也不好说什么。
时值梅雨季节。从六月下旬开始,一直阴雨绵绵。快一个月了,几乎没见过阳光。今年的雨量特别大,花园镇周边农村的庄稼和蔬菜都被淹了。瀤河水多次漫过堤坝,流入镇上的大街小巷,引起内涝。据老师们讲,街上没什么菜卖,菜价自然也是飞涨。因此,自方红梅带着女儿和母亲去孝天城面授之后,加根一直没有在家开火做饭。他和敬武天天吃食堂。
现在敬文带着女同学何苗来了,总不能让他们也去学校食堂吃饭吧?加根开始为中午的饭菜发愁。他到初三教室把敬武喊回家,叫他去一趟花园镇,买点儿菜回来。
敬武满口答应着,接过姐夫给的钱,拎起菜篮子,拿了把雨伞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家门。
敬武从初二升到初三后,正好在王加根班上。姐夫担任语文教师兼班主任,他既感到高兴,又有点儿犯怵。
今年中考,牌坊中学有十个考生过了中专和重点高中分数线。这个成绩相当不错,足以让学校领导和教师们在社会上炫耀。当然,最得意的还是王加根。因为十个过线考生中,他带的初三(1)班就有七人。当学校决定新学年让他继续教毕业班,继续担任初三(1)班的语文教师兼班主任时,学生和家长们趋之若鹜,都想到他的班上。
王加根却坚持原则。除了从初二(1)班正常升级的学生和原初三(1)班的留级生,其他学生他一个也不收。
一年前,他尝过那种学生和家长凭主观挑选老师、随意调换班级的苦头,并为此耿耿于怀,暗中与肖玉荣较劲。现在,他成了热捧的对象,自然不能重蹈覆辙,让这种恶习再次上演。无论谁来找他,说好话求情也好,送东西贿赂也好,承诺给他好处也好,拿权势压他也好,软硬兼施,他都坚持原则,不搞例外。
敬武是从初二(1)班正常升入初三(1)班的。虽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能够进入好班,他心里还是非常高兴。更重要的是,班主任是他姐夫呀!如果姐夫能够提携他,对他格外关照,说不定他又能够像初一时那样雄起。因此,补课这半个月来,他一直把姐夫的话当圣旨。当然,这段日子,他心里也有点儿小失落,因为他心仪的女生英子没来参加暑假补课。
与英子的交往,属于他的小秘密。
英子是花园区孙畈村人。敬武后来才知道,英子与英语老师邹金桥有亲戚关系。英子的妈妈与邹金桥的老婆是亲姐妹,也就是说,邹金桥是英子的姨父。她是邹金桥的姨侄女。
英子不喜欢姨父,因为姨父对她小姨不好。姨父牙齿暴暴的,长得也丑死人,性格还像个姨娘,没男子汉气派。英子喜欢有男子汉气派的男生,就像敬武那样的。人长得高大魁梧,英俊潇洒,会唱流行歌曲,会打篮球,还当着班干部,能够指挥全校学生做广播体操。
读初一时,懵懵懂懂的英子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佩服敬武。喜欢听他说话,喜欢听他唱歌,喜欢看他打篮球,喜欢和他在一起搞活动。到了初二,英子情窦初开,见到敬武就呼吸困难,胸膛里如钻进了一只小兔子,扑腾腾乱跳。每天走进校园,她就到处搜寻敬武的身影。上课坐在教室里,也时不时往敬武的座位上瞟。
敬武最初并没怎么注意英子。直到多次与英子的眼光相遇,发现英子异样的眼神,特别是少女那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