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3 / 7)

钟从神台上抱下来,拂去上面的灰尘,用一块花布包袱小心翼翼地包好。到了大货结婚的日子,她一手挽着装有座钟的花布包袱,一手牵着孙儿王加根,挪动着缠过的小脚,到双峰管理区搭班车到花园镇,再从花园镇转火车到陆家山,然后步行十多里路到瀤河边,最后坐小木船过河,就到了她的娘家白沙铺。

当老人家郑重其事地从包袱里拿出座钟,交给记账的司仪,并提出算三十块钱记入礼单时,白大货当时嘴巴都气歪了。

他阴沉着脸,显出极不高兴的样子,叫司仪不要收这座钟,让姑妈原物带回去。理由是,这座钟根本就不值三十块钱,二十块钱都没人要!还有,结婚是大喜的日子,送座钟不吉利。送钟的谐音是“送终”,这不是咒他和桂英不长远么?

听舅侄儿这么一解释,老人家非常尴尬。她惶恐不安地表示,自己决没有这个意思!

年幼的加根当时也觉得很没面子,拉着奶奶的衣襟,躲在奶奶的身后,不敢说话,也不敢见人。

三货见此场景,觉得大哥说话不妥当,做得也有点儿过分。他特别同情把他抚养成人的姑妈,就说了几句直话。

结果,兄弟俩争吵起来了。

最后,还是生产队长老汤出面调解。他毫不客气地批评了大货,告诉他“礼轻情意重”的道理。

白大货这才没有继续发飚,咕噜了几句,让司仪收下了这座钟。

白大货和沙桂英的婚礼办完之后,白三货参加白沙公社建筑队,到武汉干泥瓦匠打小工去了。

转眼过去了一年。十月怀胎的沙桂英生下一个儿子。

几乎在他们喜得贵子的同时,又从白沙公社建筑队传来噩耗:三货在武汉遇车祸身亡。

大货把月子中的沙桂英和刚睁开眼睛的儿子托付给丈母娘,心急火燎地赶往武汉市。

据三货的工友讲,周末建筑队放假,他们在市郊乘车,准备进市内去逛一逛。当时,公交站候车的人很多。公交车进站时,没有停车,而是一边滑行,一边开门上下乘客。三货和蜂拥而上的乘客们一起,跟着汽车跑了好几十米。他刚抢上踏板,挤进了半个身子,车门就关了。三货的右手臂和右腿被车门夹住了,进又进不去,下又下不来。司机竟然不理会售票员的叫喊,继续开车行走。跑了好几分钟,到一个拐弯处,把三货甩下了汽车……工友们把三货送到武汉协和医院,抢救了几个钟头,最后还是咽气了。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大货当然很生气。他来到负责处理交通事故的公安交管部门,要求追究肇事司机的法律责任。

交警告诉他,肇事司机该不该承担法律责任、承担什么样的法律责任,应该由交通管理部门认定,当事人说了不算。双方当事人能够做的,主要是对经济赔偿的事情达成一致意见。按规定,双方谈判时,死者的配偶或者直系亲属必须到场。由于白三货尚未结婚,没有配偶和子女,谈判必须让他父母来,兄弟姐妹都不算数。

既然是这样,大货又乘车前往陡岗公社万安村,扶着老母亲重返武汉市。

在路上,母子俩就商量好了要求对方赔偿的金额,无论如何也不能少于一千元。进入实质性谈判后,公交公司觉得他们是狮子大张口,拦腰还价,只答应给五百块钱。最后在交警的调停下,赔偿金额确定为六百元。

因为急于拿到钱,大货母子俩并没有提出追究肇事司机的刑事责任。他们很清楚,这事一旦涉及刑事责任,战线就会拉得很长,时间就会拖得很久。如果等白素珍参与其中,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他们有可能一分钱也得不到。所以,他们只要钱,其他的什么要求都没提。

带着六百元现金和三货的骨灰坛,母子俩就打道回府了。白大货回白沙铺之后,再才发电报给白素珍,通报三货死亡的噩耗。

白素珍在“三线”的工作岗位是广播员兼打字员。

对于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她来讲,面临的挑战还是挺大的。每次接到批准广播的稿子,她都要一遍又一遍地试读。不会认的字,就查字典注上汉语拼音,反复练习,直到能够熟练地背诵下来为止。打字更是细致活儿,为了熟悉铅字的位置,她经常通宵达旦地排版。

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从零起步,才两三个月时间,就干得像那么回事了,时不时得到领导的表扬。工作让她有了成就感,让她的生活变得充实而且有意义。不过,紧张的工作并不能减轻她对亲人的思念。

每个月领到工资,交过生产队的副业款,留下必要的生活费,她就会去给养母及两个儿女买东西,通过邮局寄到王李村。邮给养母的是白木耳和冰糖,邮给加根加枝的有铅笔、作业本、字帖、毛线衣……

在陕西的深山老林里呆了两年多,白素珍所在的孝天县民兵师又转移到湖北省宜昌市,参与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建设。

她依然是广播员兼打字员,但事情明显减少了,不像以前那样忙得不可开交。加上工作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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