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一滞,眸光猛地晃了一下,笑容僵在了时傲的唇边,似笑非笑道:“是吗?”
娜荷芽并未察觉时傲的变化,眨了眨清澈的大眼,刻意压低声音,“舅妈一直想给表姐说亲,可是在赛罕汗乌拉旗,没有一个小伙能入他们的眼,没想到在西苏木,竟有昂沁这般端正的男人,听我舅舅说,舅妈悄悄拍了昂沁的照片发给表姐呢。”
时傲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萨仁高娃,果然就看到她正攥着拖娅的手,眉飞色舞地推荐着那位连她都素未蒙面的亲家外甥女。
拖娅不好意思拒绝,再加上她私心希望昂沁能有一门好婚事,所以点了点头,“我试试,他性格倔,不一定听我的哇!”
闻言,萨仁高娃腾地从炕上站起来,土炕随之一震,只见她满脸堆笑,眼角挤满笑纹,“好哇,你试试,说不定就成了哇?”不一会儿,她便又坐下,天南海北地聊起八卦来。
时傲却再无心听下去,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掌心,心里堵得厉害,于此同时还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可是说到底,昂沁交不交女朋友,甚至和谁结婚,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应该讨厌他的,总是板着一张臭脸,对她爱答不理,还在她生病的时候给她买很难吃的米饭,说好了等她一起去宝音都仁的婚礼,却扔下她一个,而且他还嫌她做的面包不好吃。甚至明明知道她怕狗,还纵容他的狗冲她乱叫。
对,她讨厌昂沁!
时傲压下心里丝丝异样,塞下一颗酸奶糖,酸酸甜甜的口感令她挑了挑眉,惊呼道:“这糖真好吃!是你爸妈自己做的吗?”
娜荷芽原本还想通过时傲了解一下昂沁,可时傲看上去比起昂沁,对来自赤峰的酸奶糖更感兴趣,她心里猛地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笑意浮上眉梢,“是呀!除了这些,他们还会做奶皮子、奶干,就连肉干,也能变着花样做出不同口味!”
时傲笑得越发明媚,可是无论她多么努力地微笑,心底却悄悄地泛起一阵酸酸麻麻的感觉。
萨仁高娃原本还想再留一会儿,却被敖日格乐一通电话扰了兴致。乌日力格的儿子一来,自觉受了委屈的乌日力格竟大闹起来,敖日格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又是个男人,不懂得如何处理,只得将躲清闲的萨仁高娃叫回去。
临走前,萨仁高娃靠在门边,抱怨道:“你说说,这怎么能在别人家里大哭大闹呢,这个乌日力格,真是不得了了哇!”看了眼拖娅,“咱们刚刚说的那件事,你别忘了哇?”
拖娅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不会忘的,他一回来,我便告诉他。”话音刚落,便听到萨仁高娃抬高了音量,“昂沁回来了呀!”
时傲下意识地朝远处望去,昂沁站在勒勒车旁,手上拽着牛绳,面容紧锁地朝人群走来。一旁的阿尔察浑然不知,傻乎乎地咧着嘴笑。等走近了,昂沁礼貌地冲萨仁高娃笑了笑,视线不由分说地看向时傲。
两人的视线刚刚触碰到一块,时傲猛地低头,冷哼了一声,烦闷地咬了咬唇。
一旁的萨仁高娃套起近乎来,“昂沁呀,这是去取冰了哇?”
昂沁淡淡应道:“嗯。”他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经过时傲身旁时,眉心微微皱了皱。
萨仁高娃生怕拖娅忘记先前的约定,又提醒了一遍“别忘记了哇”,这才放心地带着娜荷芽离开。
拖娅虽然也想促成这门婚事,可她深知昂沁的性格,远远地凝望着昂沁忙碌的背影,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而时傲呢?她心知自己不过一个局外人,没有理由干涉别人家的婚丧嫁娶。她思绪凌乱地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昂沁已经卸下勒勒车上的水箱,正远远地注视着她。
寒潭般的眼眸深沉无比,令时傲不由地心中一颤,她猛地移开眼睛,但转念一想,她又没做亏心事,于是又幽幽地看向男人,不禁腹诽,娜荷芽舅妈到底看上昂沁哪里了?
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挑唇,变化多端的表情落在昂沁眼里,原本冷淡的面容缓和了许多,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当天夜里,昂沁再次被拖娅留下用饭。
餐桌上,年少的阿尔察兴奋地讲述着白天取冰的经历,在乌兰浩特的乡下,被额吉王芳小心呵护着长大的他,打心眼里崇拜昂沁。
只是没一会儿,他有些沮丧,“可惜我明天便要回乌兰浩特了……”原来阿尔察的老板只同意给他3天假,并且还要扣掉3天的工资。
时傲安慰道:“你可以下次有假了再来呀!”
少年的目光热络,“可下次来就…就见不到你了。”
时傲微微一惊,然后扬起嘴角,“你不去首都啦?到时候不就能见到我啦?我要是去乌兰浩特旅游,你可一定要给我当导游哦!”
阿尔察咧嘴笑道:“好!”
昂沁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他盯着两人你来我往,眼眸瞬间暗沉,眉峰不易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