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而来的寒风,抵达拖娅家时,时傲直接累得瘫倒在炕上。
或许是精疲力尽后无心理会心中那些异样的情愫,她难得地睡了个好觉,也完全忘记要定闹钟这件事。直到门外传来连续的敲门声,她才猛地想起婚礼,大声回了句“马上就好”,心底升起一丝雀跃,心想昂沁也没有那么糟嘛,还知道来叫她,开门时,嘴角微微上扬,眉头微挑,一如既往地讽刺道:“还以为你不会等我呢!”
直到时傲抬眸时,猛地看清站在门外的男人,她愣了愣,嘴角上扬的弧度一僵,脸上随即划过一抹失落,而后扯了扯嘴角,笑道:“是您呀!”
德布扶了扶帽子,将时傲让出来,一边说:“拖娅告诉我你往家走了,心想你可能回来休息了哇!”
时傲强压着心中微微不悦,眉眼一弯,“咱们现在就去皇冠酒店吗?”
德布点头,“是哇!”他指了指院外的吉普车,“拖娅也在车上呢!”
时傲若有所思地跟在德布身后,快上车前,她四下望了望,百米之内,再无人烟,耳边传来拖娅的声音,“快上车哇,外面冷呢!”她点头回了句好,匆匆拉开车门。
吉普车上除了拖娅和德布,后座上还坐着两个面生的女人,应该是萨仁高娃那边的亲戚。他们一路都说着蒙语,时傲听不懂也不想说话,静静地靠在车窗上。
不知她们说了什么,时傲注意到那两个妇人笑眯眯地盯着她看,她困惑地看向拖娅,后者笑道:“他们在夸你好看呢!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
时傲了然,淡淡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咳咳,怎么没看到昂沁?”
拖娅摇了摇头,“我也没有看到他哇?”她看向德布,“你看到了么?”
“我们刚刚都在萨仁高娃那里喝茶,没有看到他哇!”
“哦哦。”时傲点了点头,下意识地解释道:“我就是想着咱们都走了,他怎么去吃席呀?”
拖娅眼底带着笑意,“昂沁哇!不知去过皇冠酒店多少次啦!他的升学宴也是在那里办的哇!”
邻座的两个妇人听懂了“升学宴”三个字,用蒙语跟拖娅不知说了些什么,拖娅脸上眉飞色舞地噼里啪啦地一通输出,德布则时而笑着附和,时而沉默地点头。
时傲插不上话,便独自一人陷入沉思,想到昂沁再次将自己抛下,心口堵得慌,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直到婚礼开始,时傲也没有见到昂沁。
和城里那些精心策划的婚礼不同,草原上的婚礼显得格外随性。新郎宝音都仁和新娘娜荷芽在台上各自致辞后,萨仁高娃代表男方家长发言,原本因为新人们深情告白而显得气氛有些低沉的宴会厅,一下子被萨仁高娃高亢洪亮的笑声代替,等她讲完,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娜荷芽这边发言的不是父母,而是一向当家的舅舅阿古达木。
他从遥远的汗乌拉草原,讲到锡尼河西苏木,又从汗乌拉高山,聊到锡尼河。他总能在扯远以后快速回归正题,带着一种领导发言人的姿态,在最后的几句话中,深情地表示:“祝年轻的宝音都仁和我的外甥女娜荷芽,祝你们的婚姻像蒙古包一样坚固!祝你们的爱情,像蒙古歌谣一样,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