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血色浓重的皇宫相比,宫城之外要显得更加狼狈一些。
白鹤鸣自屋檐上跳下,落地时恰好踩入一滩血中,脚下一滑。好险有俞莲舟拉了她一把,这才没让她崴了脚。
白鹤鸣笑着道了声谢,随即面色又因为看到这散落在街巷里的尸首而沉重了几分。
俞莲舟自然也见得她鞋边的尸体,心中叹道:“不知宫墙内纷争几许,又惹得多少无辜百姓送了命。”只是他走江湖多了,也就见惯了生死,正想劝白鹤鸣几句便听得对方开口道:“走吧。”
俞莲舟侧头望去,见那初升的太阳恰巧打在白鹤鸣的侧脸上。
她面颊上还留着干涸的一点血迹。那红色的小点格外隐蔽,若是不仔细瞧,怕是很难发现,也不知是昨夜何时溅上的,是何人的血。
俞莲舟盯着看了一会儿,脑子里没由地想起昨晚自己的冒犯,倏地把头个转了回去,同白鹤鸣一样目视前方。
“去接正堂。”
白鹤鸣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们得尽快带着孙正堂和马冬梅出城。”
俞莲舟想了下,道:“接正堂,与马姑娘尽快回合是正理。但出城一事不急,你昨夜伤的不轻,医术上我只知道些皮毛,最好还是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免得留下后患。”
提起昨夜的伤,白鹤鸣不免皱了皱眉。她背上的两处伤口确实还在隐隐作痛,更兼泡过了水,确实如俞莲舟所说,看一下一声会比较好。只是眼下城内各方势力交错纵横,汝阳王虽然看起来好爽,却也实在不值得一信。
几番权衡纠结之下,白鹤鸣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城内刚刚内乱,眼下怎么会有好大夫?我知道你忧心我的伤势,但还是接了孙正堂和马冬梅尽快出城比较好。现在时间还早,如果我们今晚能在镇上落脚的话,或许镇上也会有不错的大夫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以白鹤鸣自己的经验来看,一般乡野小村的大夫说不定都没有她自己和俞莲舟会看病呢!至少两个人都是练武的,解不了疑难杂症,也对于人体经络穴位有基本了解,平日磕磕碰碰多,治个外伤,给骨头正位还是没问题的。
俞莲舟眉头皱紧,却为第一时间反驳白鹤鸣。
因为若他是白鹤鸣,也当会如此选择。和所有人的安危相比,个人的一点小伤算什么?然而白鹤鸣如此选择,却是让他忧心不已,也说不出话来反驳。
正当俞莲舟思虑此事之时,忽然袖口一紧。
前面人群熙熙攘攘,惨叫喧哗之声不绝于耳。
若不是白鹤鸣把他往旁边一扯,他估计就要直接这么走到人家跟前了。
俞莲舟随白鹤鸣藏在一处巷口里,脑中却停不下来,问道:“前面是怎么了?”
白鹤鸣奇地看了他一眼,关心道:“你昨天晚上可有受伤?”
俞莲舟愣了下,说道:“不过擦破点皮,并无大碍。”
说罢,他摊开双手,展示给白鹤鸣。
那是一双一看就很有力量的手,只是手背和掌心处多了些划痕。白鹤鸣想那些当是昨夜俞莲舟潜入暗河,在旋涡里找寻出路的时候被水中杂物划伤的口子。像这样的口子她自己手背也有三两道呢。
确实是算不得什么伤。
只是……
白鹤鸣挑了挑眉毛,低声笑他:“你是昨夜撞坏了脑子还是路痴?这不就是太平王府吗?”
俞莲舟再次愣住了。他以为自皇宫出来后二人不过走了片刻,却没想到顺着路竟然已经走到了太平王府。心想道:“怎么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还是我思绪繁杂,竟忘了我们还身处险境之中?”
见他面色露出窘迫之意,白鹤鸣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不过她想来懂得见好就收和有恩必报的道理,昨夜一切变数完全都是她随心而动,她自己辛苦一点到算不得什么,只是苦了俞莲舟吧。
白鹤鸣都能想象到他平时在武当山和在江湖上是怎样一个一板一眼的性子。
俞莲舟见她忽得一笑,少见地没有继续打趣自己,反而侧头望了望巷口,说道:“太平王谋反失败,应当是他们在清理太平王府的人了。”
他从这话中听出白鹤鸣对他少见的“温柔”和“照顾”,却一时也不知道如何答她。
好在白鹤鸣又道:“兴亡明明非百姓而定,苦却都是他们吃了。”
俞莲舟见她右手搭在剑柄上,猫着腰放低了重心。他应该要拉住她的。这次俞莲舟完全来得及阻止,但他却只是开口道:“你救不得所有人的。”
如果试图救下所有人,白鹤鸣就会被这些责任压垮。
白鹤鸣道:“我知道。”
她心里还记得孙正堂和马冬梅,也知道不应该继续出手了,但……
白鹤鸣伸手指向那群跪着的家仆,转头对俞莲舟道:“你看,那个就是我昨晚替的侍女。你看我昨晚救了她,以为能救她一命,却没想到今天早上再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