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人今年恰好高寿八十八,虽然非逢十逢五,张真人也从未要求过弟子们要给自己祝寿,但武当师心相亲、手足情深,大家每年也想找个日子聚一聚。
俞岱岩原是初春时分下的山,本打算教训一番鞑子就回山与诸位师兄弟一起给师傅祝寿,但谁知他这次下山接连碰到两个明教法王,再加上送白鹤鸣、纪晓芙了一程,原本宽裕的行程最后就变得紧凑了不少。一路上春色正好,姹紫嫣红,他也没空赏玩,紧赶慢赶才在师父大寿那天赶回武当。
他一步踏进山门,还没见到人影,就听见有人在唤他。
“三哥,你可终于回来了。”七师弟莫声谷急着道,“你不是说这次下去几天就回来吗?我都怕你要赶不上师傅的寿辰了呢!”
他年纪小,性子又急,稚子心性逗的几位师兄都不免露出笑意。
虽然不算久别,但见到师兄弟们俞岱岩总是开心的。他一把捞过坐在椅子上的莫声谷,笑着道:“怎么,这才多久没见,想你三哥了?”
“他哪里是想你。”排行第六的殷梨亭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含混地说,“你不在的日子,七弟最近可是被二哥给操练惨了。”
他和莫声谷年纪小,虽然名义上拜张三丰为师,但张三丰毕竟年事已高,大部分时候都是大师兄宋远桥和二师兄俞莲舟传的功夫。宋远桥性子柔和,练武的时候虽然严格,但私下是个容易说话的好好先生,但二师兄俞莲舟性子却是嫉恶如仇,铁面无私。他们两会对宋远桥撒娇偷懒,面对俞莲舟就绝不敢放肆。
俞岱岩几乎可以想象到俞莲舟这两个月是怎么操练殷梨亭和莫声谷的。
“三哥,你怎么才来啊?”
三人聊天之中,忽然插进来一个声音。
俞岱岩眼睛都不带挪就知道是谁,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包袱往那人怀里一扔,道:“看看是你之前要的不?”
“是是是!”那人笑嘻嘻道,“三哥买的,还能有假吗?”
俞岱岩见不得他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又想起这次下山的种种波折,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道:“要不是因为五弟这湖笔,我这下山也没得机会碰到一段故事咧。”
张翠山一听这口气,以为俞岱岩碰到了什么祸事,抓着他的袖子叫道:“三哥怎么了?有无受伤?”其他两位师弟也跟着凑了上来,神情从轻松转为严重。
俞岱岩原是想逗逗张翠山,看三个小的一下子紧张下来,心中一暖。他正想解释,只见二师兄俞莲舟原是从练武场方向走来,听到他刚刚的话立刻加快了脚步。
“三弟遇到了何事?可有受伤?”
俞莲舟背后紧跟着的是宋远桥和四师弟张松溪。三人刚刚在练武场小小比试一番,便听到俞岱岩回来的消息,自然是急忙赶到山门。
“我无大碍。”俞岱岩怕众人担心,赶快解释道,“不过小小波折罢了。”
差点让他快没命的两次“小小”波折,若不是有了——
他看着俞莲舟,脑海里想到二哥曾经救过白鹤鸣一事,有心想问,却又忽然不知道如何起这个话头,只得生硬地转了个话题,问道:“师父可曾出关了?他老人家还好吧?”
宋远桥道:“早几日就出关了,说是这次又有了新的感悟呢。”
见俞岱岩确实无事,众人都松了口气,也没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晚上,张三丰见着俞岱岩,忍不住关心道:“岱岩此次怎么下山如此之久?”俞岱岩略述此次下山连续遇到两位明教法王一事。知道师傅和二哥此前见过,甚至救过白鹤鸣之后,他心里古怪,便先没提到白鹤鸣和纪晓芙二人的存在。但将二人隐去后,他心里有一般难言的滋味。
宋远桥等听俞岱岩是先遇金毛狮王,仓皇逃窜,后又在长江上碰到紫衫龙王与明教众人打斗,再看他此刻完完整整地站在他们面前,都舒了一口长气。
张翠山听到俞岱岩为自己去买一根上好湖笔,经过竟然卷入了谢逊和船帮之间的争斗中,脸色凄白,道:“三哥,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
俞岱岩打断他,道:“非你之过。确实是我见这金毛狮王作恶多端,想要跟着船帮探一探他的底细,谁曾想他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他见五弟吓成这样,心中内疚不已,忽然想到之前白鹤鸣捏纪晓芙的发髻作为安慰,也学着捏了捏张翠山的发髻。
张翠山似乎真的被安慰到了。
几个小的没注意,一向聪明的张松溪发现了问题。
“三哥,师傅让你解决山下的鞑子,你随船帮追去了施城不说,怎么还坐船去了汉阳?”
这点并非他一人想到,宋远桥和俞莲舟亦是暗自奇怪。这几个地方虽然都顺着长江,但可以说和这次俞岱岩本来的任务毫不相干,如果是为了追谢逊去了施城,那回到武当山附近就好,何必要乘船去汉阳再折返回武当呢?
张三丰亦是想到了这点,只是他料定弟子必会说出隐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