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院中的树叶落在她身上,剪影重重。
徐长锦坐在摇椅上,有些累了,就把书本摊开盖在脸上,小憩了一会儿。
张赟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幅仕女图。
他想起自己初见徐长锦的时候,是在一场皇家宴席之上。
那时,他未及弱冠,正在为来年的乡试忧思竭虑,便连参加宴会都忍不住带一本书苦读。
张赟坐在院子西边人少的地方念书,想等开宴的时候再进去,他读至一处,不知为何平日里能够流畅诵背的地方,那日怎么都想不起来。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子声,替他将那句话接下去。
他一回眸便看见了坐在秋千上晃荡的徐长锦。
他面色羞红,脸色尴尬道:“小生不知有人在此,打搅了小姐的雅兴。”
“没关系,我就是出来透透气的。”徐长锦站起身道,“不过,我觉得你这么背书可不行,读四书五经,要只是死记硬背,再多不过是个秀才,若不能将书中的内容自行消化理解,内化于心,再生出自己的见解,便成了死读书的书呆子。我瞧你衣着不凡,当是哪家的公子,你若有机会,当去听一听徐太傅的课,他讲课虽严厉可绝非拘泥于书本的老古板。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要从书中读出自己的感悟来,才是真正的读书人。等你真的理解了它们,自不会背得如此艰难。”
她说完话便离开了,后来张赟才知道,原来她便是徐太傅之女徐长锦,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他也确实想办法去听了徐太傅的一堂课,受益良多,再后来,乡试之中,他中了举子,一直想找机会认识徐长锦。
直至如今才有这个机会。
只是瞧她这模样,恐怕早就忘记了当初两人的偶遇。
张赟拿起蒲扇,替徐长锦浅浅地扇着风,他想,世间最美好之事不过如此。
可这一副画面落在偷偷逃课出来给徐长锦送东西的叶星舒眼里就一点也不美好了。
一阵微风吹过,树叶飘落,恰是落在徐长锦发间。
张赟抬起手,想为她拾去落叶。
“把手给我放下!”
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不仅打断了张赟的动作,更是把徐长锦也给吵醒了。
她抬手把书拿掉,只见身旁坐着张赟,手中还拿着蒲扇,难怪方才睡觉那么舒服,眼前墙壁上爬着叶星舒,满脸怒色地指着张赟。
徐长锦揉了揉还有些迷瞪的睡眼,脑子还有些糊涂,声音喑哑道:“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叶星舒一怒,从墙上直接一跃而下,跳进了院子里。
他看着张赟道:“我还想问呢?你怎么在这儿?”
张赟:“听说小锦受伤,我自是来探望她。可你这是……”
张赟扫了扫那丈高的围墙,早就听闻,这晋王府家的小王爷是个混不吝的,如今看来,真是所言非虚。
不懂人情世故,不讲礼仪也就罢了,还翻墙进院,实在有失体统。
叶星舒心虚,轻咳一声,“我也来探病。怎么,就你能来我不能?”
张赟:“这倒不是。”
叶星舒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那不就是了。”
他一把挤开张赟,然后把自己一下课就冲去南华街买的花糕拿给徐长锦,似是邀宠一般,眼眸亮晶晶道:“尝尝,南华街的花糕,只比你做的差一点点!也好吃!”
“……”
徐长锦尴尬地望了望张赟,南华街的花糕可是盛京城里卖得最好的花糕,她做的哪能跟他们比。
张赟也掩唇轻咳了两声。
叶星舒不满地抬头道:“你要是探望完了就可以走了。”
徐长锦:“……”
“全之兄?”
张赟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盒递给徐长锦,微笑道:“这是我家中治伤最好的药膏,听闻你伤了脊柱,这地方可马虎不得,还得好生休养才是。”
“多谢兄长好意。”徐长锦接过药膏,见张赟似还有话未说完的模样,便道,“兄长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叶星舒,要不你先走吧?”
叶星舒:“……凭什么我先走,都是一起来的,当然一起走。”他看着张赟,“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要说?”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微风都静止了。
张赟看了眼叶星舒,道:“也没什么。就是听说此次陛下六十大寿想去骊山别院举办,到时候不少官员都会随行。你也知道,我与三弟,都是男子,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刚巧二妹与你相熟,所以想着与你相邀,一道前去,路上你们也能说说话解解闷,不知可否。”
叶星舒:“这事儿不是还有大半个月吗?”
张赟:“有些事当然是早做准备早好。”
叶星舒瞧着张赟那张笑脸,是哪看哪不高兴。
徐长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