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许念,似山巅上的冰棱,疏离幽冷,又脆弱易碎。
“定能如你所愿!”凌不疑上前,将许念揽入怀中,两个被命运捉弄的灵魂,这一刻,互相依偎,温暖着彼此。
轰隆——
雷声轰鸣,大雨落了下来。
“这是今夏的第一声雷。这么多年,我还是讨厌这样的雷雨天。”许念反手关上窗户,她做到软榻上,忍不住咳嗽出声。
“你的伤还没好转?我去请宫里的医士来给你看看?”凌不疑将包裹递给许念,随手拍打着身上沾染的雨滴。
“不用,老毛病了!在池水里泡了太久,能保下一条命来,已是万幸,只是呛咳几声,要不了命,咳咳……”许念喝了口姜茶,看向包裹,“信都拿到了?”
“嗯,多亏你给的那个人。他真是淳于氏弟弟的儿子吗?”凌不疑将一旁的薄毯盖在许念腿上,坐在她身旁问道。
她双手捧着茶杯,素白的手指,指节分明,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她侧头回道:“重要吗?”
那个孩子长的有七分像淳于氏。淳于一家,早在战乱之时,便死的死,逃得逃,早已没了音信。她才能以表妹的身份客居在凌府,为了活的更好,她爬上了凌益的床,并以那些信件相威胁,让凌益娶她为妻。
凌益那样卑劣之人,岂会轻易受她威胁?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淳于氏从未有孕。显而易见,这都是凌益的手笔。
两人狗咬狗,一嘴毛。
“是啊,重要吗?”凌不疑幽幽叹了口气,“蜀中有个医士,很擅长调理身体,我让人去请了。”
“怎么,舍不得我死啊?”
“舍不得。”他的心诚实到告诉他,他舍不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放心吧,祸害活千年,我且有的活呢!”许念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调侃道。
第二日,早朝。
文武官员,分列两边。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曹长侍一甩拂尘,高声喝道。
“臣有本奏!”许念抬步出列,手持玉笏。
“君年,有事但说无妨。”文帝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君年是许念的字,文帝给她取的。
“臣要告城阳候凌益,他勾结戾帝,私换兵械,以次充好,至使孤城十万百姓和将士丧命。凌益匹夫,死不足惜!”
“竖子,简直胡言乱语!”凌益焦急出列,指着许念大骂。
“臣亦有本奏!”凌不疑也站了出来。
“子晟?”文帝先是被许念说出的消失炸的满脑袋问号,现在凌不疑又站了出来。
凌益本一脸欣慰的看着凌不疑,却被他的一句话震得头晕目眩,“臣霍无伤,状告凌益刺杀家父霍翀,私换兵械,以次充好,至使孤城十万百姓和将士丧命。凌益匹夫,死不足惜!”
“你!你是无伤?”文帝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急急来到凌不疑身旁,一把将他扶起,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眼眶泛红,声音颤抖,“真是无伤吗?”
“是,我是无伤!”凌不疑也红了眼眶,任由文帝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泣不成声。
“大哥,苍天有眼,苍天有眼,我的无伤啊!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这,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凌益是最受刺激的那一个,他状似疯癫的否认着。
就在这时,皇后和越妃带着霍君华来到大殿,她声音冷冷道:“凌益,你杀了自己的儿子,你唯一的儿子,还将他的头悬于城门之上。报应,这都是你的报应!”
霍君华再也忍不住,她扑上去撕打凌益,“你还我的狸儿!还我的狸儿!还我哥哥!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个畜生!畜生!……”
叫骂间,霍君华软软的倒了下去,越妃扶住了她,她抬头看她,嗫嚅道:“对不起……”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少年时不懂事,我都忘了,你也忘了吧。”
当年,霍君华看上了文帝,可文帝和越妃两人两情相悦,为了拆散二人,霍君华没少针对越妃,十足的一个恶毒女配。最后爱而不得,随手选了凌益。结果,所托非人,悲苦半生。
人证物证齐全,凌益的罪名被证的死死的。
凌益倒台,朝堂上掀起一阵巨波,被牵连者甚众。菜市口的地皮都被铲薄了一层,可见斩了多少人。
时间会冲淡很多事,转眼又是一年上元节。
夜里,长安街上灯火辉煌,店家在自家门口搭起各色灯楼,上面悬挂着一盏盏灯笼,站在高处看去,好似一条红色的火龙蜿蜒向前。
小孩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手里提着灯笼,围着爹娘打转,跳着小脚,不知在跟爹娘说什么,惹得夫妻二人捧腹大笑,父亲一把抱起孩子,让他坐到自己肩头,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喜欢孩子?”霍不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