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入秋已有好些时日,天气逐渐凉快下来。
桑柔最是怕热,嫁入王府时又正值夏日,因着天气炎热,又与叶弗谖交恶,并不经常在府中走动。
桑林苑院落后面种有一大片紫竹林,又有大片池塘,最是凉爽不过。她从乾金带来的极为珍贵的孔雀、仙鹤便圈养在那儿。
一整个夏日,她都躲在桑林苑避暑,也懒得去理会她看不顺眼的人,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也够了。
她毕竟是正室,又贵为一国公主,量她也不敢爬到自己头上来。
这日,毓王不在府内,她带着丫鬟泠儿在王府花园四处逛逛散散心。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院落。
这座院子平日里似乎没有人来过,院中的花草却都打理得很好,应是有人居住。只是不知,这院子的神秘主人是何许人也。
“公主,这些日子我听府中的丫鬟和家丁们说了不少上京城的奇事,这其中还有毓王府的呢!”
“哦?我们府中也有奇事?”
“听说毓王府中有一处院落,乃是王府禁地,里面不知道住了什么人。只知道王爷还小的时候便已有了这么一个禁地,这些年来更是严禁任何人靠近,违者重罚。
先前有个在王府干活的下人,就因为好奇心太重,想到王府禁地一窥玄机。还没踏进这院子一步,便被人发现,直接赶出了王府……”
“你说的王府禁地……不会就是眼前这座朝夕阁吧?”
“公主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我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说着便拉着桑柔逃也似的走了。
殊不知,二人才刚离去,两个身影便从墙角的阴影里缓缓走出。
准确地说,是一人坐在木制的轮椅上,另一人推着他走出来。
“王爷,您看此事是否要禀报毓王?”
这名被唤作“王爷”的人唇角一勾,抬手道:“不必。”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那竟是一张和毓王一模一样的脸……
是夜,毓王特意挑了几瓶好酒,带上吩咐厨房准备好的小菜,便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正是桑柔她们误打误撞闯入的王府禁地——朝夕阁。
他推门而入,有个人坐在轮椅上,似已等了他许久。
“你来了?”轮椅上的人抬眸看向门口,唇角微勾,眼中含笑。
那是一张与苏桓楚同样俊俏的面容,只是比起同龄人似乎少了几分生气,面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不知是不是双腿的缘故,鲜少与外界接触。他的眉宇间透出的一丝阴柔,倒是与当今天子有几分相似。
苏桓楚将几碟精致的小菜与佳酿摆到桌上。
“六哥,近日府内杂事太多,没能抽出时间来看你,实在抱歉。”
“不妨事,听闻七弟又纳了两位新人,为兄先给你道喜了。”
说着,他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举杯一饮而尽。
“六哥莫要打趣我了,你也知我心里只有晗璎一人,实在是身不由己。”
“是我不好,又勾起你的伤心事了。不过,也是时候寻个人照顾你了,弟妹一定也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明白,只是当年的事还未查清,心里总有一道坎……”
“难为你了。”
“六哥,当时你在府内,可察觉到什么异样?”
“可是近日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也谈不上,只是有些不寻常之处,希望能一一捋清。”
“唉,当年之事都要怪我,若不是我太怕身份被揭穿,疏远了弟妹,也不至如此。”他垂下头,眼里尽是自责与懊恼。
“这计划是我提出的,是我思虑不周,怎会是六哥的不是?六哥再仔细想想,可有什么不寻常之事发生?”
“这么说来还真有一事。有一回,弟妹不知为何急着要见我。这种情况,我向来是找借口避而不见的。
可我没想到弟妹看着柔弱,骨子里却倔强得很,竟就这么跪在雪地里不肯起来……等下人来通报时,已经迟了,弟妹已因大雪伤了腿。都怪我这腿疾,唉!”
说到激动之处,他突然双手握拳,用力捶自己的腿,可两条腿仍在轮椅上纹丝不动,毫无知觉。
“六哥!当年若不是你,现在坐在轮椅上的人应该是我……”他赶忙蹲下握住苏桓夕的手,言语中充满了歉疚。
“想来也是命里注定,你又何必自责?要怪便怪宫里那些阴狠歹毒之人,为害母妃不择手段!”
“六哥放心,你们所受的痛楚,我必让那些人加倍奉还!”他虽刻意放低声音,握着苏桓夕的手却愈发地紧,眉目间隐现一抹怒色。
“我信你,快些起来吧。”
“六哥,你答应我,切莫再自责了。”
二人交谈间,不觉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