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行人有异样目光,只道是一对恩爱小夫妻,万没想过此俩人从认识到现在不过半天时间。
“白小姐胆子可真不小!”夏子汀将白鸽抱上了马车,完全没有吃力的样子。
“从何说起?”白鸽不明,她与夏子汀刚认识,今日又没打架,他怎知道她胆大呢?
夏子汀瞟了眼白鸽的赤脚,淡淡笑说:“就白小姐敢不穿鞋示于人前!”在这位女子面前,他都有点儿羞答了!
就这么芝麻大点的小事也能算胆大?白鸽不以为然,她侃侃地说:“这算什么!想以前我喝得酩酊大醉,还在大道上睡了一夜呢!”
夏子汀好奇道:“白小姐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便是□□遇到事也不敢在大道上睡一夜吧?
“为了一个证明!”想当初她和食人花相互诅咒。她诅咒食人花一辈子嫁不出去,食人花诅咒她睡在大道上一整夜也不会被人想入非非。食人花的诅咒太毒,她越想越气,一气之下喝酒壮胆,当真去大道上熬了一夜,想要证明自己也是有人喜欢的!可当晚的事实证明,她花钱买通的男生居然没有勇气前来相会!
那估计是白鸽这辈子干过最荒唐最傻的事儿!想想都可笑。
“不知是何证明,使得白小姐如此在意?”
“秘密!”便是这个证明,使得白鸽再不敢向喜欢之人表白!她真有这么差吗?
“怎么还不到?”聊着聊着,白鸽发现行人越来越少,便开口问。
“快到了,前面就是。”
“可……”已经走好一会了!
夏子汀似乎明白了白鸽心中担忧,解释道:“你的伤口深,还是带你去家苑包扎一下比较妥当。”
“你家?”
“嗯!”
“不是去医舍吗?”
夏子汀一笑,“怎么,这是怕了?”
“怕什么,还怕你吃了我不成!”她白鸽是谁,名号响当当的白哥又怕过谁?
进了苑门,家丁见夏子汀抱着一位赤脚女子穿过花圃的身影,便行色匆匆地去告知管家。因着平时夏子汀不常回凌苑,管家急忙上前来恭迎:“二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刚从南国回来,也在花亭。”
管家表面为恭迎,实则是提示。管家说的这位大公子,是凌苑真正的主人,平时不常来,来了也是深居简出,最不喜女子在眼前晃荡。白鸽第一次来,并未察觉出有何不妥。
“嗯。”夏子汀轻应了声,劲自朝花亭走去。待到花亭,悉心将白鸽放在茶几旁的软垫上,随后又吩咐下人取药过来,亲手为白鸽包扎伤口。
瞅着眼前温柔体贴的夏子汀,白鸽脑海中莫名浮现风郁为她系球鞋带时的情景,不禁申手去拭掉夏子汀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夏子汀猛然抬起头看向她,白鸽觉到自己失了礼,苦笑道:“对不起,我忽然想起了以前一个朋友,如今我们分隔两地,不知他过得好不好,今生怕是不能再见了。”
“无妨!”夏子汀冲白鸽一笑,手示向她身后,“这位是凌苑的主人,我家大公子,凌落。”
白鸽转身,便见一位面目极冷的公子坐在她对桌,她方才居然没发现。
这人是没有呼吸吗?
夏子汀继续道:“白姑娘,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也没等白鸽点头,夏子汀已然转身而去。
花亭里因夏子汀的离开变得非常安静,月光柔柔倾泻在亭内的俩个人身上。凌落不与白鸽说话,兀自看书。白鸽有些无聊,碍于受了伤不能下地走路,盘起受伤的腿怎么舒服怎么坐,目光一遍又一遍掠过亭外景色。
此宅即题名为“苑”,自是广阔。而凌苑地势较高,地段甚好,花亭又建在观景的最佳位置,放眼望去,近处,藕叶青青,远处,华灯初上。白鸽此时不知怎的,无心观景,视线最终落在静默的凌落身上。这人明明姿态闲淡,却令人不由自主仰望,如对巍巍雪山,自身散发着一种气魄!
他的发髻用紫色玛瑙缎带高束,浓墨剑眉,通身着一件黑白相间的古纹宽袖袍子,长长的袍子在地上铺了一片。修长地手指托着一册丹青,许是书中看到了妙处,右手执笔时不时地勾画,间或能看出他嘴角微微一扬,瞬间即逝。
初夏的风轻掠耳畔的花朵,凌落许是坐得太久,便起身度步。白鸽的视线隐隐随着凌落的步子随移。
凌落一会起身望向亭外,若有所思;一会坐回原处,旁若无人。越发觉得所有景物都被他比了下去,白鸽索性明目张胆的盯着凌落看。
忽尔,凌落平静如水的脸即刻冷若冰霜,变得十分冰冷凛冽。下一刻他冰凌的眼神似箭矢一般朝白鸽射来,白鸽霎时感觉自己陷入了凌落似弯非弯,深潭一般的眼眸之中,凌寒刺骨!
虽冷,白鸽也不闪躲。炎炎夏日,时间却好像被凌落的眼神凝聚一般,谁也不肯先退让。
在凌落的眼中,白鸽仿若看到了前世孤单落幕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