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寒酥小姐走过斑马线,这时的红烛也亮了起来,碧绿长竹眨动着眼睛,一上一下的跳动着,红灯笼与布幡也一左一右晃动着。
随着碧绿长竹杆影逐渐远去,红灯笼的光芒也逐渐淡去,黑白鲤鱼便极速翻身跳跃,一只只的隐没在了无间道。
寒酥小姐将眼镜收放在上衣口袋,习惯性的背着手,悠哉悠哉的,无所顾忌的绕着街道游逛着。
种种惊奇现象,都叫她兴致勃然,而最先见到的清晰鬼怪是——
一只只矮小邹巴的青色裸身小鬼,潦草的枯发上留有一顶地中海,一张青色哭丧脸,两只青色爆眼珠,身体惯性般的左摇右晃似只鸭嘴兽,各自顶上举有一盏照明灯火。
在他人看来,一只只模样丑陋吓人、毫无美感,可在寒酥小姐看来,却是丑到极致即是可爱,除去他们吧嗒吧嗒的小鸭脚掌板,还有他们自带的反差萌。
只见寒酥小姐用食指指尖轻轻一点,青色小鬼立即惊慌失措,呆呆颤巍不动。
再蹲身微吹灯火,一只只青色小鬼顷刻之间仓皇逃窜,叽叽喳喳惊呼不已,赶忙各自护住顶上灯火,如此一板一眼的小举动,彻底萌化了寒酥小姐的心。
慢慢缓和过来的青色小鬼,便个个聚众一心,对寒酥小姐投去只只爆出的白眼,哭丧脸遽然拉跨,愤怒冲天,整齐划一的擎着细长木锥,踏着步驱赶着寒酥小姐。
一群青色小鬼士兵,口里叽里呱啦,叫人听不明白。
寒酥小姐吐着舌头,哈哈一笑,也不再吓唬他们,屁颠屁颠的走了。
取得胜利的青色小鬼,欢呼着,寒酥小姐倒是听明白了这里,欢欢喜喜的来到下一处街道。
散漫在街头的是白身红眼长舌的双头鬼,一件粗衣麻布,目光无神,模样憨态,木讷,走起路来磕磕绊绊,总是思想不统一,而致左不是,右不是,上不是,下不是。
真是一鬼两糊涂,一个身体两个大。
寒酥小姐见他们东倒西歪,熙熙攘攘,毫无主见,争吵不休,拉拉褶皱的衣服,索性壮着胆子,咳嗽几声。
欲何往?欲何往?
一鬼两边扯,一手指东,一手指西,一脚往东,一脚往西,一个囔囔黑水河,一个嚷嚷红水溪。
有何区别?有何区别?
黑水河送葬队,红水溪迎亲队。
寒酥小姐想鬼界红白喜事,确实不好评判,却被双头鬼拉扯着给出解决方案。
两头鬼吵吵闹闹,不得消停,寒酥小姐被弄得头昏脑涨,头晕眼花,眼看双脚酸软,双手也快被扯断。
恍然听见哐哐金属敲击声,身边随即传来一阵寒意,寒风凛冽,十几个喷嚏连贯而来,双头鬼也一下变得模糊不清,慢慢松开了手。
寒酥小姐浑身疲倦,有气无力,揉揉眼睛。
原来是起雾了。
人也实在不想与双头鬼纠缠,慌不择路的穿梭于红雾中,猜想着又会遇见什么鬼怪。
磕磕碰碰的撞到了不少,局促的道着歉,一句一句的对不起,听见了清脆悦耳动听稚嫩的没关系。
寒酥小姐感到安心的停了下来,经过身边的是穿着蓝白校服的可爱高中生鬼怪。
有人伤痕累累,有人血迹斑斑,有人没了肢体,有人断了脑袋,有人五官缝了线,有人头套了纸袋,有人绷带缚了身,有人身上插满了孔等等。
尽管这里气氛一度活跃,鬼怪们也笑声朗朗。
然而,比起青色小鬼,双头鬼,寒酥小姐反倒惊恐了起来,快速离开了街道。
寒酥小姐走得着急,在红雾里撞了电杆,后退过程中趔趄了几下,又听见孩童哭啼声,赶忙低头查看,小腿上爬上了东西。
寒酥小姐以为逃离了最恐怖的地方 ,眼前一幕却叫她惊悚。
一个个缠着脐带,周身带着母亲血迹,长相奇形怪状,多处肢体篡位的畸形的小儿鬼正在攀爬着。
小儿鬼粘液滴答,眼睛红肿,痉挛不消,声音尖锐嘶哑,呼吸急促。
这都叫什么事啊!
寒酥小姐已经站立不住,将小儿鬼往下一推,跌跌撞撞的赶往了下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