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第三节课是书法。书法课也是余春华上。
余春华刚进教室，就有学生叽叽喳喳的围过来：“余老师，余老师，姜荀数学考了一百分。”
“她还是第一个交卷，我们都没做完，她就交卷了。”
……
一群学生，有男生有女生，都在围着余春华说话，叽叽喳喳，七嘴八舌，主打就是一个震惊，不敢相信。
二十一世纪的小学里，100分的小学生年年都有，在这个九十年代的偏远小城，一百分却很稀少。
特别，考出这个100分的学生是一个外地来的插班生。所有人印象中外地来的插班生都是差生。别说一百分，考及格的都很少。
余春华也很惊讶，下意识的看向教室后面坐着的姜荀。
大家都乱糟糟，她旁边的姜明都在和旁边那组的男生讲话，就她安静的坐在那儿，有一份与一般小孩儿不同的沉静。
一瞬间，余春华表情有些不自然，反应过来后，立即收敛表情，呵斥：“……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耳朵都要被你们吵聋了。过去坐好，试卷我下午拿来发，到时候你们自然就能知道成绩了，坐好，准备上课。”
……姜荀在无语。
她不知道今天有书法课，她没准备毛笔、墨汁。就说昨天忘记了什么，原来是忘记把课表抄一份了。
太久不做学生，忘了学生要做些什么了。
姜荀在心里给自己做鬼脸。
“大家把毛笔、墨汁拿出来，写课本第五页的内容，每个字写三个，写完交给我批改。”
除了姜荀、姜明、刘畅，其他人都埋头写大字。
余春华看她们三个一眼，没说什么，既没指责，也没指导，任由三人枯坐着，直接对三个新转来的学生来了个无视。
姜明无措的东张西望一下，见老师不管他们，竟趴了下来，撕了一张作业本纸，折纸飞机玩。
非常会排遣时间，自娱自乐。
前面的刘畅明显没这个姜明自我排遣的能力，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下意识的转头找同类：”我不知道有书法课，没带毛笔、墨汁，姜荀你呢？“
她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如果不习惯，听着会很费劲。
姜荀听懂了：“我也没带。”
刘畅怯怯的看一眼余春华，声音更低：“老师会骂我们吗？”
姜荀放好自己的练字本和语文书，抬头，认真想了想，回答：“不会，她会无视我们。”
“……”
刘畅稀奇的看着淡定的姜荀：“你不怕被老师骂吗？”
姜荀：“不怕。”
“为什么？”
姜荀冷幽默：“当然是因为我妈骂人比她可怕多了。当你经历过更可怕的，次一级可怕就没力度了。”
仔细回忆在余春华手下的两年，她确实没破口大骂过谁，她更擅长冷暴力。
“……”
刘畅都被她整无语了。
姜荀信誓旦旦：“你要换个角度看，你想，被狂暴风雨式的哒哒哒骂一个小时，和几个冷眼相比，哪个更难躲？”
刘畅还真想了一下。
姜荀继续：“冷眼嘛，当没看见就行了。哒哒哒骂你的，你能当作听不见吗？完全不行，声音很难屏蔽的。”
最重要的是，比起当众被冷眼，当众被骂对“地位”的影响更大。
小孩子是一群天真又无情的生物，冷眼不是每个孩子都能看懂，但如果被当着他们的面骂，他们本能就知道，这人老师不喜欢。在学校生态中，老师不喜欢的孩子，生存总是艰难。
姜荀特别笃定：“信我，没错的。”
……余春华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刘畅立即吓得转了回去。
姜荀低头练字。
她发现，语文书的生字表上，每个字都用楷书印在田字格里，占格什么的，跟字帖一模一样。
她暂时买不起字帖，可以先跟着语文书练习怎么占格。练占格，同时还能起到练控笔的作用。可能这个方法不对，不过，却很适合现在贫穷的她。
在练字中度过了半个小时，最后一节课是英语，又是姜荀没有课本的科目。
边城小学的课程设置与姜荀在老家上的小学不同。在老家的小学，小学不设英语课，那是中学才有的内容。而在边城这边，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学英语，不是主课，也不考试，每个星期只有一节。
学校的教科书都是提前预订的，按本学期的学生人数预订的下学期的课本。而这个年代，不像未来网购发达，教科书也能在网上买到。九十年代，除了学校，外面是买不到教科书的。
姜荀的教科书是从家乡带过来的。老家小学不设的科目，她就没有教科书。比如，书法课；比如英语。
没有就没有吧，反正现在小学英语教学就是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