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王溪不在,四舍五入,这里只有一群剃头匠和洛晏三人,全是宋明的仇人,大家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报应啊!大快人心!”
“是啊,当年宋明这么做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难道是那个人回来报仇了?!”
“人?怎么可能,是鬼魂吧!你没看见宋玉瓶家里那些符纸?古里古怪!”
“这倒是有可能!毕竟这年头有妖怪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我怀疑最近那个给人烙黑疤的什么鬼衣服就是他的冤魂!”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巧得很,那个烙黑疤的鬼衣服是不是也是五年前出现的?”
贺长翊越听越觉得信息有些多,他停顿下来问道:“大家说的那个人是谁?”
一个年轻的剃头匠挽起袖子,好心跟贺长翊解释道:“还能是谁,王老二!”
贺长翊眼睛睁大,瞬间想起之前听到的事,“是那个年纪轻轻,就会刮眼绝技的王老二?”
“公子竟然知道?”
贺长翊道:“之前给我修面的长辈曾经提及,我有所耳闻,只可惜当时我并未细问。”
趁着几人聊得热闹,洛晏拿出芥子袋里的书,没什么顺序地放在床边光线很暗的角落,离贺长翊又很近的地方。她心想这样的距离应该足够了,直到将书放完,她才坐回姚镜双和贺长翊身边,默默关注着贺长翊身上的变化。
这时贺长翊道:“此事对我和我的朋友很重要,昨日之事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黑雪鬼衣还在临州城!但他心思细密,我们完全没有线索!一日不抓到他,我们每一位都有可能成为他的手下亡魂,还请各位知道内情的能说与我听。”
站在主角团,黑雪鬼衣是个很模糊地形象,是男是女,是人是妖亦或是鬼,都未可知,他自然不想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这时,洛晏旁边牢房的稻草堆动了动,一个人钻了出来,刚露出脸贺长翊就惊讶道:“刘侍诏?!你……好些了吗?”
刘侍诏也怔了一下,惺忪的睡眼方才回神。
“贺公子,多亏了你给我请的大夫,我这伤早就好了!”刘侍诏倒是很从容,经过一夜,他的伤消散很多,“我还得多谢公子!那日的药钱我还未及给你!惭愧!”
“钱都是小事,你人没事就好。”贺长翊摆摆手,注意到周围的境况,回想之前刘侍诏说过的事,没问他为什么在这这样的问题,而是问道:“刘侍诏,还有我想知道为什么宋明会对你们偏见这么深?”
“剃刀……他们也只是猜测。”刘侍诏脸色为难起来道:“但这偏见之事……贺少侠,我难以开口啊!那宋明本来就是恶人!我家中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还不会走路的孩子,你都是见过的。万一宋明到时知道是我说的,那我一家老小的下场可就惨了!”
他一说,牢房里的议论声就少了一半,洛晏都跟着叹了一口气。相比于这些剃头匠,贺长翊算是异乡人,这件事哪怕处理得不好,他们也是要离开的,这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影响。但对剃头匠们不一样,他们的父母妻儿在这,他们的根也在这,这就是这么多年他们被宋明欺压却没群起反抗的原因。
这世上普通人千千万,能坐上知府这个位置的却只有寥寥,他们实在是太弱小。有时候就无可避免会面临这样瞻前顾后的情况。
这时角落里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我说。”
众人看过去,最角落的一间牢房,光线昏暗处,一个细瘦的少年眸光灼灼地看着洛晏,“我相信他们能解决好这件事,还我们一个公道。”
那处很暗,洛晏只能看见少年纤细的四肢,宽大的袖管,他留着寸头,短短的发茬上晕着一层浅浅的光,像是刚冒芽的青草,细弱但坚韧。
他声音听着不算成熟顶多十三四岁。
洛晏还有些奇怪,只见少年眼珠明亮,坚定道:“昨天那个少侠很厉害,我相信他。而且,我见过王老二,就在这个牢房里。”
虽然他没说名字,但洛晏知道他说的姜寂洲,她心道:难道姜寂洲已经强到这样的程度了吗,什么都还没做就能让人这么崇拜。
刘侍诏羞愧难当,默默垂下头。
有人道:“王序!你……这群人就属你打宋明的次数最多,难道你以为你能瞒得过宋玉瓶和宋明!你别冲动!”
少年充耳不闻,看着贺长翊他们:“我见到他的时候,我还是个小乞丐。”
“别人都说他脾气不好,可只有我知道,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若是说出来能帮他,也算是我能进的一点绵薄之力。”
洛晏眼睫动了动,半垂。
若是再多出来一个人,这件事就要换一个角度诠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