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在楼道里有过相拥与落泪的经历后,许弦再也没能见到梁桐玉。她只留下一句“我去送朋友最后一程,”以及一缸鱼和一只乖巧不爱闹腾的小狗拜托他照顾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发送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信,连手机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过了三天日子,许弦叮嘱完爷爷他老人家天凉要多注意身体,刚挂断电话,就瞧见已经玩腻了沙发上的玩具的咚咚咚正在把目光投向柜面处的鱼缸,并摆出一副准备扑上去的架势。
他连忙跑过去护住鱼缸,把它摆到更高处后,语重心长地教育起无趣地趴到小窝里的小狗:“这可是你妈妈留下来的小鱼,你可别想着打它们主意,等她回来发现小鱼不见了,估计会很不开心,到时候看你该怎么办。”
许弦顺势也坐到了干净的地板上,一边轻轻挠着小狗的下巴,让它舒服得眯起了眼,一边自言自语,“才过了短短几天,我就已经很想念她了,古人说的度日如年也莫过于此吧。”
咚咚咚自觉地躺到了他的膝盖上,动了动毛茸茸的小耳朵表示正在认真听着,“先让她好好消化和排解情绪吧,反正我们一直都会在这里陪伴她。等她回来后,你记得好好哄她开心知道吗?”
许弦握住小狗的爪爪,一人一狗此刻无言地达成了约定。
***
光线昏暗的旅馆房间里,窗帘被紧紧拉上,不留一丝缝隙,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让这个有些逼仄的空间看上去更加封闭,如一个同能将人困住的牢笼。
洁白而有些褶皱的床单上,梁桐玉蜷缩着躺在上面,长发凌乱地铺开,枕头上留下泪水洇出的湿痕。
空调吹出的风蕴着些凉意,将她的肌肤浸润得更加冰冷,仿佛要失去属于人类的温度。
来到这座城市已经三天了,在当初从梦雅的未婚夫那里得知这个噩耗时,她还在一个售卖特色礼品的主题集市上,准备为这对即将举行婚礼的新人挑选称心的新婚礼物。
摊位上的商品琳琅满目,让她眼花缭乱得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可当逛到一个手工制作小店前,看到展示在橱窗上的几幅成品时,她心中突然就有了想法。
她要送一幅欧式立体刺绣婚纱照给梦雅。
在咨询完店主制作作品需要的时间和大致价格后,她却犯了难,因为梦雅之前拍摄了两场不同形式的婚纱照,一场是中式的,一场是西式的,两套照片都让梦雅很满意。
梁桐玉拿不准该挑选哪套照片让店主进行创作,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收礼物的本人去解决。于是直接拨通了电话,打算顺便关心梦雅这两天是不是因需要处理的婚礼事宜过于繁琐而自顾不暇,所以才没有时间回复她的信息。
第一次打过去,没有接通。她也不气馁,再继续拨打第二遍。
一阵有些漫长的忙音过后,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是担心她会不依不饶地继续拨下去,终于选择了接通电话。
“喂,是梦雅吗?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只是我现在这边碰到了些问题,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电话刚接通,梁桐玉便轻笑着开了口。
可从手机里传来的,却不是熟悉的甜美嗓音,而是一道带着浓重疲惫与嘶哑感的男声。
接通电话的,是林梦雅的那位未婚夫:“你是雅雅的朋友吧,抱歉,这几天要处理的事情有点多,现在才抽出时间……”
她心头不自觉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这位未婚夫已经接着说下去,告知她一个无比残忍的消息:“劳你挂念了,可雅雅前两天……已经在家中不幸去世,我和她的家人还没来得及通知亲朋好友。”
“希望你到时候可以来参加她的告别仪式,雅雅虽然离开了人世,但也一定会希望她的朋友来给她送别的。”
接受完这个消息之后的梁桐玉已经全然不记得自己接下来说了什么,以及电话是何时被挂断的。
她神情恍惚地站在店铺里,那些色彩热烈繁复的刺绣画作再也映不进眼帘。她只觉视线都模糊了,周遭逛街的行人悠闲惬意,发出的声响让这个集市更为喧闹。
可这些声音都仿佛离她远去,只余穿堂而过的呼啸风声。
店主是个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孩,见她呆愣许久,温声用粤语询问:“你拣好未,准备用边张相嚟设计吖?”
梁桐玉只记得她当时僵硬地摇了摇头,然后如行尸走肉般迈动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街上。这段路好像没有尽头,她一直走,一直走,连挤在一起嬉笑玩闹的中学生不经意碰撞到她的肩膀,她都毫无知觉。
明明附近有阴凉处,可一个贩卖零食的小摊,却偏生摆在有阳光映照的空地上。她颤动着睫毛,本该将与梦雅这段时间相处的经历在脑海里如走马灯般回顾一遍,可闭起双眼,却只剩一个零碎的片段,莫名其妙地占据了她的思绪:
当时她刚住院没多久,又一次做完气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