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刚酝酿好将故事娓娓道来的情绪,却被洞穴上方再一次开启的通道声响打断,众人的注意力转向了楼梯处。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迈着细腿跌跌撞撞着从楼梯走了下来。
“怪怪?!”梁桐玉抬头看到这小孩已经稳稳落在了地上,并不敢走近他们,用灰白的围巾包住整个脑袋,只露出一双苍老却有些怯懦的眼睛。
“你这个小怪物!居然敢来祠堂,这里是神圣的地方,不容你这种本就不该存留在世界上的污浊之物亵渎!”一身黑袍的老人见到怪怪后,脸色发青,阴森森地大声谩骂。
“你也是,你也是怪物,你全家都是怪物。”怪怪像是已经习以为常,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眨巴眨巴眼睛,用稚嫩的声音回击着。
事实证明,面对辱骂自己的话语,轻飘飘地回上一句“你也是”,同样具有很大的杀伤力。
只见村长仿佛被戳中痛处,变得怒火中烧,猩红的眼球愤怒得快要凸出来。他扔下手里的骨头,伸出干枯可怖的双手朝怪怪走去,想要掐住他的脖颈。
长袍下的双脚突然被人用力抱住,尹嘉月咬着牙,狠狠地拦住他的去路:“你个糟老头子别发疯了行吗!”
“怪怪,你快点离开这里,这里不是小朋友该来的地方!”梁桐玉急匆匆催促他赶紧逃离此地。
“无知小儿!”村长一脚把已经受了伤的尹嘉月踹开,继续向前走去。
“咚——”
脑壳被用力敲击而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闷哼一声,缓缓倒在了地上。梁桐玉用没有受伤的手握住用得最称心的工具——扳手,朝怪怪比了个耶。刚想对他笑一笑,不小心扯到脸上的伤口,有些发疼。
自小干活练成的一身力气,总归还是有许多用武之地的。她用绳索把这老头子捆起来,然后扔到了一边。
被眼前这些人的连番操作吓到的小孩睁大眼睛,愣愣地站在原地。
“怪怪,你怎么来这里了?”梁桐玉一边查看情况变得愈发糟糕的许弦,一边温声询问着。
再看楚云那边的情况,看上去都已经变得神志不清,晕晕沉沉了。
“奶奶说,做人要学会感恩,姐姐送了我巧克力,我还没说谢谢……看到你们走了之后,就偷偷跟在你们后面。你们进了祠堂,我就从小门里也钻了进去,没想到看到你们……掉了下去。”他怯怯地回答着,如果忽略掉这副衰老的长相,只会让人觉得他只是一个懵懂的小孩。
梁桐玉心里一暖,弯了弯眼对他笑笑:“等我们出去后,我再送你更多好吃的。”又看回一脸痛苦地倒在自己怀里的许弦。
“许弦,你怎么啦?能听到我说话吗?”她焦急地询问,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许弦紧紧闭着双眼,长睫已经被额前的汗水打湿,无力地垂了下来。他只觉得自己的感官被封锁在这副躯壳内,外界的一切声音和触觉,对他而言,已经成了只能感知而不能回应的存在。
他就像是一个游离在外的旁观者,只能听到别人对他的呼唤,看到别人摆弄他的身体,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桐玉姐,他们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叫楚云他都没反应,到底这老头对他们做了什么?!”尹嘉月紧紧抱住神色恍惚的楚云,话音里带着哭腔。
“嘉月,先拜托你帮忙照看一下这里,我去找找路,”梁桐玉轻轻地放开怀里的人,让他靠在背包上,匆忙赶去甬道里探路。
洞口处的铁栏杆严密地把这里封锁住,她找了一圈,没发现打开的渠道。尝试着用身上带着的刀锯了锯,只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栏杆上留下一道细细的划痕。
……
“应该有什么机关之类的吧?”她郁闷地沿洞壁细细摸索着,只是这会却没像在祠堂时的好运,能够机缘巧合之下便触发机关。
都快把附近的洞壁摸秃噜皮了,还是没有任何发现,梁桐玉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里面。
“桐玉姐,这老头一定知道怎么出去,我先把他弄醒,然后拷问他,套出离开的方法!”见梁桐玉失落地冲她摇了摇头,尹嘉月再也坐不住了,朝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的村长走去,忍住自己身上的疼痛,用力地把他摇醒。
村长在她锲而不舍的摇晃中终于不负所望,慢悠悠地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处境,他并没有慌乱,只是用一种毒蛇般令人胆寒的眼神,满意地盯着楚云和许弦:“药效终于发作了吗?那离成功便差一步了。”
“什么药?!你到底给他们下了什么药!”尹嘉月面色大变,一把扯起他的黑袍,质问着这个看起来依旧镇定从容的糟老头。
后脑勺还带着疼痛感,他虚虚地闭上眼睛,不再回应她。
梁桐玉看他一副如往常般胸有成竹的模样,紧紧皱起眉头,余光瞥到祭坛上那尊赵娘娘的神像。无论周围的环境多么嘈杂喧嚣,她依旧安稳沉静地安坐此处,高高在上地睥睨着这芸芸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