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临收工的时间,突然有个大哥推着一辆车进来,想让店里帮忙看看车子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王大致检查了一下,将松掉的变速线调好后,摘下手套,去找正准备打电话通知客人明天来取货的许弦。
“许哥,我今天想先走可以吗?我外婆病了,想早点回去照顾她。”
许弦握着手机,准备按下拨号键的手指停了下来,赶紧催促着他:“行,你快回家吧,免得留她老人家一个人在家,过会我忙完再上门探望。”
小王外婆林女士与他爷爷是老相识,大家都住在同一片区里,时常互相照应着。平日里包了粽子或者点心,都会让小王捎上一份来店里给许弦带回去,是个和蔼可亲关照小辈的老人家。
在水果摊里挑拣好一些水果后,许弦把它们递给摊主张姨称重。
“今日嘅车厘子好新鲜噶,你唔系最钟意食嘅咩?买翻一两斤啦。”张姨边麻利地称好水果然后装袋,边热情地向这个靓仔熟客推销着。
“张姨,唔使啦,阿嫲病咗,我只不过想称些生果去探佢老人家嘅。”婉拒了摊主后,他骑上自行车,迎着天边的晚霞穿街过巷。
钵仔糕的叫卖声在老旧街区里回荡着,到处都热热闹闹的。
小王一家早些年从凤城迁来打拼事业,如今也有了一套自建楼房。外婆退休后便在楼顶开辟一片小菜地,平日里过着种种菜,与邻居串串门搓麻将的日子,倒是过得挺自在。
到了他们家楼下,大门如往常一样敞开,方便熟悉的邻里上门。许弦将自行车停好后,走了进去。
一楼客厅里亮堂堂的,大红袍的茶叶香弥漫不散。
这一家子虽然移居临城数十载,但仍保留了老家喝工夫茶的习惯。
每次许弦上门,小王外婆总会拿出她那套心爱的茶具,用江苏宜兴产的紫砂小壶,完完整整地按照泡茶的“八步法”,给他泡上一杯闻香赏味回甘的工夫茶。
而老人家最讲究的地方,莫过于所冲泡的水。
“山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其下。”有精气神的时候,她就去山里接上几罐山泉水,煮开后冲出的茶,香气氤氲得很。
每次品完茶后,许弦都得夸上小半天,把老人家夸得心里熨帖,眼角皱纹都乐开了花。
此时,记挂着老人家的许弦听到楼上传来动静,连忙上楼查看情况。
阁楼里供奉着“老爷”的神龛,是小王外婆用以拜神祭祀的居室。
神像前的点点烛火燃着,常年袅袅的香火气息顺着窗子飘出来,味道若隐若现,保佑着这家虔诚的信众。
许弦走到三楼,只看到老人家跪坐在蒲团上,脸色泛着虚弱的苍白,脊背已经挺直不起来,整个人都像是没了精气神。
而一个身穿道士袍的中年男人,装备挺齐全,扬着拂尘围绕着灯光昏暗的房间转圈,嘴里念叨着什么。随后拿上一件老人家的旧衣服,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元性之根,灵命之源,神境之初主,修真之宿命通。元性之外护,灵命之躯墙,神境之依主,修真之法能通。慧源之基,灵觉之泉,神境之约主,修真之黄田宫……”
边说边撒着米。
浓重的檀香味缭绕着,有些呛人。许弦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呆愣着站在旁边的小王,压低声音询问:“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许哥,这是我外婆让我爸请的道医。她信不过医院里开的药,非得让这人来作个法然后开药。”小王苦着脸,无奈地诉苦。
“小友,方才让你煮好的饭,切勿揭开锅,需待我归来亲手揭开。”说完后,这道医拿了些纸钱到楼下远一点的地方去烧。
待纸钱烧完,他理了理道袍,高声喊小王外婆的大名:“林小妹,林小妹,回来了没?”
小王外婆沙哑着嗓子,虚虚地应了一声:“回来了。”
仪式终于结束。
把老人家扶起来去床上歇息后,一行人走到楼下,眼前的道士将一盒药丸递给小王,叮嘱着服药时间与注意事项。
“呵,你炼的药?”面无表情地围观完仪式的许弦捏起药盒里的一颗蜡封药丸,嗅了嗅味道,感觉分外熟悉。
“不要以为你把包装拆了我就看不出来,这不过是佟忎堂的药丸,用来健脾开胃的罢了,连老人家的钱都敢骗。”他见识也不算少,轻易拆穿这个招摇撞骗的庸医。
猝不及防被识破伪装的中年男人面不改色,捋了捋有些稀疏的胡须,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模样:“老人家就图个心理安慰,我这药横竖吃着也没啥坏处,你们这些小辈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许哥,算了算了,”小王挠了挠头,连忙将这假道医送出家门,然后回去细细地解释着。
“其实吧,我老家那边有个名气很大的道医,那医术的确是高超,老家的人都爱找他看病。可他云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