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我们了!”
花似雪心下一沉,当即跑出院子,直奔到村口。
村口站着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刀,在火光下泛着一点寒光。
他对面是十几个骑着骏马的官兵,为首的总兵持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其他人手持火把,将天空映得通红。
花似雪飞奔到沈愁绝身边,低声道:“他们要做什么?”
沈愁绝道:“他们要烧村子。”
那为首的总兵冷傲道:“奉劝你两人快些走,若是染上这死人的瘟疫,连你们一起烧了!”
他说话的语气,好像烧死的不是人,只是几只蚂蚁。
花似雪心中骤然生起冰冷的恨意,她从来没有这样恨过这个世界,这些人。
指甲刺进掌心,她冷冷看着总兵老爷,冷冷道:“他们还有救,快些去请大夫救人!”
总兵不耐烦的脸上露出一种惊讶的表情,像是看见一个人长了两个那样惊讶。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嗓音也变了调:“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花似雪额头青筋已凸起,暴喝道:“请大夫来救人,现在就去!”
总兵笑了,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笑得肚子疼。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好笑的笑话。
他身后的人也跟着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林里的乌鸦。
总兵笑够了,才道:“你是不疯子?”
花似雪怒瞪着他。
总兵道:“既然不是疯子,那你说什么疯话?”
他忽而蹙眉,厉声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世道?连好腿好脚的人都快没饭吃了,这群老弱病残活着除了浪费粮食,还有什么鸟用?”
花似雪握紧拳头,大声反驳:“老弱病残也是人,是人就有活着的资格,你们凭什么决定他们的生死?!”
总兵不耐烦了,骂了句下流的脏话,喝道:“老子没空和你啰嗦,速速滚开,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花似雪梗着脖子道:“你对我不客气,我还对你不客气!”
总兵冷笑:“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他顿了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她一眼,落在她丰满的胸膛前,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若是用身体不客气,那你尽管对我不客气,千万别客气!”
花似雪捡起地上一个拳头大的小石子砸过去,那石子不偏不倚,“啪”的一声砸在总兵的鼻骨上,两条鲜红的鼻血汩汩流出。
风吹过,鸦雀无声。
“绑了她!”
“了”字一出口,总兵已提着大刀,如一根离弦的利箭般破空射来,花似雪站着没有动,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滋滋”两声,一刀一剑相撞,擦出数点星芒。
沈愁绝已挡在她身前,微微侧过脸:“闪开,当心溅到血!”
“你也小心!”说完这句话,她已退到一株老树后,树后忽然探出一个脑袋,吓了花似雪一跳。
是阿铁。
阿铁睁着一双死鱼般凸出的眼睛,有气无力道:“姑娘,跟我来,我带你从小路逃出去!”
花似雪摇头,坚定地道:“我不走,我们一定能活下来!”
阿铁道:“姑娘还这样年轻健康,若是能嫁得一个好人家,是不愁生活的,至于我们这些人,就算今天不死,明天也会死的,姑娘不必我们操心!”
花似雪还是摇头:“如果一个人见死不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我们虽然穷,虽然卑微,但只要我们对得起良心,就算死又有何妨!”
阿铁不说话了,呆呆看着花似雪。
他本觉得这人好生固执,好生痴呆,却又被这样的固执和痴呆所感动。
难道这世上真有为了别人牺牲自己性命的傻子?
刀光剑影惊落满树桃花。
她已看不清打斗的人,只看见数道银光如银蛇乱舞,劲风卷起无数花瓣落叶,将两人裹挟。
这时,她看见一名官兵拉弓搭箭,锋利的箭尖正对准黑色残影。那士兵显然是一名射箭的好手,“咻”的一声,利箭刺破空气,竟斜了几寸,看起来像是射歪了,但那道黑色残影忽然移动,恰好在正对箭尖。
他竟是提早算好了他的移动方向,一分不差,一分不少!
花似雪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冲过去的。
待她回过神来时,“哧”的一声,那箭已刺入血肉之中。
当然不是她的血肉,也不是沈愁绝的血肉,是……
总兵的喉咙间插着一支箭,他的眼睛已如死鱼般凸出,鼻涕、口水,大小便倾泻而下,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沈愁绝一只手提剑,一只手拎人。
他缓缓松开手,总兵老爷像被抽干骨头的似的摊地上,已变成一个死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