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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戴维并没能讨到魔王的欢心:就在他试图用祖辈“交情”和魔王套近乎的第二天,他成了王宫里一个没人在意的花匠。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趴在地上的黑山羊一扫萎靡之色。在笼子里得意地摇蹄子晃屁股,它恨不得冲到执政官面前去证明自己的正确。

“我就说你、您的朋友可以!”心知肚明地装傻,黑山羊硬是把脑袋从窄窄的笼条缝里挤出来,“戴维肯定是说错话了,金发碧眼,一看就是蠢货!”

速度如常地批复公文,弗莱特对此不置一词。

黑山羊就看不惯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某执政官发疯抓它、无中生友时可没现在这么装腔作势。

“哦——”它费力把脑袋缩回去,“也对。该急也是阁下的朋友急。”

接着装,黑山羊撇撇嘴,装到魔王又找到新情人再后悔。在笼子里住了几天,它也算是看透了弗莱特的口是心非。

它明明制定了那么棒的勾引计划(拿出去兜售可是要卖几百金币的)!黑山羊抖抖身上的毛,可惜某些大恶魔死要面子放不开。

出去别说自己是魅魔,黑山羊不屑喘气,花了四百年还是寸步未进,丢羊。

25.

长满了高危险性魔植的花园里,一个蒙着头巾的身影正泄愤似地向树干上泼水。

“非要让我把脸挡住。”

“还喜阴喜湿?”

戴维把半空的水桶扔到旁边,“这回我让你们喝个够!”

残余在桶底的水打着转洒出来,泼到石砖、草坪和台阶,也随之弄湿执政官的衣摆。

淡淡落下视线,扫过戴维乱糟糟的头罩和沾满汗渍的领子,刚刚和魔王议过事的、从头到脚都打理得格外用心的执政官暗感优越——

看吧,他早就知道,西蒙娜的情人是全深渊最没前途的存在。

一旦脱离了昂贵的背景和仆从,他们便立刻落魄成铁匠炉中的灰烬。

呵。

26.

执政官的目光如有实质,感受到毫无掩饰的打量,戴维不耐烦地抬头。

自从他被领到这个莫名其妙的花园并被告知需要照看其中的魔植,已经有太多让他分不清长相的魔物借着各种理由找过来挖苦取笑。

这个看起来也没多少善意。

“你想干什么?”戴维猛地扯下头巾。

然后愣住。

一袭能与阴影相融的长袍——

流淌在斗篷的褶皱上,像是降灵的神像漠视着泥土中微茫的蝼蚁,许多含义阔大的符号向戴维投来数股冰冷而晦涩的压力。

盘旋着六圈螺纹的、刺向空中的角——

仿佛在无言的地鼓吹力量、统治与黑暗,这对角的纹理锋锐而近似闪电。具有哥特美学中推崇的所有特征,这对角人心生恐惧,也使人难以移开眼睛。

抓住头纱的边缘,盯着对方仍在滴水的衣袍,戴维下意识后退。想要在恶魔环伺的深渊活下来,他行事该再小心些的。

对方绝对是个力量强盛的高阶大恶魔。

27.

“但您……您的朋友却不能杀掉他。”

优雅地吸溜一大口啤酒,黑山羊分析得头头是道。

“魔王对他失去兴趣了吗?也许。”

一个晚上就从备受优容的情人变成是个小恶魔就能吃掉的弱小花匠,西蒙娜的态度似乎昭然若揭。

深渊之中,哪怕是最无害的河流都能在瞬间溶蚀白骨。而魔王甚至没有送给戴维一件制造粗劣的防御道具。

“可这就意味着别人能对戴维为所欲为了吗?”

黑山羊的头甩出残影:“NO!绝对不行!”

这点道理用不着它煞有介事地解释,弗莱特阴郁地按响指节。

过了夜的情人居然被西蒙娜留在王宫之中,四百年来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无论魔王到底想利用戴维做什么——

总之,让其他没脑子的魔物去趟雷吧。

“不过,”黑山羊瞄准机会出声,“您的朋友还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可以尝试。”

试探性地提起话头,黑山羊马上闭紧嘴巴观察执政官的表情。

不同于之前的抵触,或许是想通了某些节点,弗莱特示意它接着说。

惊讶于对方竟然没有显露出明显的反感,黑山羊简直要为执政官的妥协怒咩半小时。

“戴维之类的小角色是死不干净的,”黑山羊对它大走弯路的魅魔后辈指点到,“关键是陛下的心在谁身上。”

不被爱的雄性和一粒尘土没什么分别,黑山羊信誓旦旦,你看哪对情侣会在意石板路上成百上千的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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