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岭(二)(1 / 3)

消防员很快就赶到了,紧接着就是警察。当被叫去配合调查时,斐东亚瘫在台阶上整个人都是呆滞的,焦黑色的污水从他背后流过来,又顺着他的裤子流到台阶下,而他的脑海里就只有孔岭盖着白布被抬出来的画面。

把斐东亚带走的还是负责这个片区的那位白胡茬警官。“怎么又是你?”两人见面时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今天的警局和农贸市场一样乱,刚进门就听到有拍桌子的训斥声,紧接着还听到有人哭哭啼啼的。

不过和常见的景象正好相反。

哭泣的是位稚气未脱的年轻小警员。而就在他的对面,有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脚踩在凳子上劈头盖脸的骂着。

“全都是吃干饭的。要你们都有个卵用!”

那女人的脖子都涨红了,一巴掌直接拍翻了桌上的水杯,喝过的茶叶飞溅在上了些年头的墙壁上。她当然有底气飞扬跋扈,毕竟背后站着十几个一同前来的男女老少,正是这帮人让屋里显得乱糟糟的拥挤不堪。他们仗着蛮不讲理的气势,把本来威严的警局走廊都堵得严严实实。

“警察不干正事!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人群中有人大吼,也看不清楚是谁,紧接着就是好多声愤愤不平的:“对!”

年轻警员以一敌十,被他们训的根本插不上话。

“又不是没有找,我们几个都三天没合眼了。但你们就算住下,我能把她变出来吗?”

他把不争气的眼泪抹在衣服上,那件很特别的制服。这衣服就是全部的根源,脱掉了他也是人,他会有很想追的剧,会在逛商场时和商家讨价还价,看见有试吃的便宜也会想占。但穿上这衣服他就成了个符号,是个必须纯粹的符号,绝对公正的符号,是个永远不能说自己办不到的符号。

跑到警局里大张旗鼓的闹事这还了得,白胡茬警官二话不说昂着头径直走过去。谁都能猜到了他要干什么,只要把带头的女人给按住,剩下乌合之众们立刻就会灰溜溜的散去。

但是他并没有,他只是走到还淌着茶水的桌上捞起个笔记本,然后自己灰溜溜的又从人群里钻了回来。

他欲言又止像是有一肚子的苦水但又没办法讲,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斐东亚的背,和他一起顺着楼梯往上走。

最后两个人只能坐在餐厅里聊,白胡茬警官貌似昨晚也没有睡显得格外憔悴,他衬衣袖口的扣子懒散的开着,衣领上有圈很不雅观的深黄色汗渍,疲惫的眼圈和刚端上桌的咖啡是同一种颜色。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例行公事,你理解一下。”他把其中一杯咖啡往斐东亚的方向推了一点,“你可以叫我钟警官,主要是有几个疑问想找你了解。”

斐东亚很阴沉的靠着椅背,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脚。

“听救火的人说,遇害的孔岭平时并不住在店里,怎么昨天晚上……?”

“是我把他叫出来的。”斐东亚有气无力的回答。

钟警官应该是没料到这个回答,他的笔记本之前是合上的,现在赶紧打开在上面匆忙地记了几笔。写每个字的时候,都要偷偷的观察斐东亚几眼。

他清理了一下嗓子,把两边袖口的扣子都系上,换成一种非常威严的坐姿。

“那后来和他吵架的人是谁?有人说昨晚听到了争吵,大概两点多左右就在你们的超市里。”

“就是我们,是我在和他吵。”

斐东亚说完把胳膊支在桌上,脸深深地埋进手心里,他狠狠的咬着牙,真是恨不得把自己咬死。

钟警官已经完全变了,再也不是看人畜无害的良民时的眼神。他整个人此刻都充满了警惕性,站起来偷偷锁上了餐厅的门。

“他最后给你打了通电话是不是,你们在电话里都聊什么了?”

“他让我把他放出去。”

几乎每一箭都正中靶心,所有问题都指向同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钟警官长叹一口气,直接用上了对待嫌疑人的口吻:

“原因呢,你们两个人有经济纠纷嘛?”

“有。”

“原来如此,你能主动交代还是很好的……”

“是我们一起欠了别人的钱。”斐东亚还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这个答案终于让人缓了一口气,钟警官也绷的累了,两个肩膀肉眼可见的塌下来,他端起面前的咖啡猛灌了一大口,打心底里他更喜欢谁也别伤着的轻松聊天。

“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人。”他轻松地笑着说,“那么,债主是谁,他最近是不是有威胁过你们。”

“和人家没关系,就是我,是我害死了他。”斐东亚呜咽着说。

钟警官把剩下的半杯咖啡直接倒进了衬衣里。

他只是个小民警,虽然年纪不小但管的事都很小,蹦迪扰民和遛猫不牵绳,永远和刑事案件差了十万八千里。说真的他一开始只想走个形式,以为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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