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在满城搜罗一个后劲下方有胎记的男子。
燕王尉迟舟自然也知晓了这桩事。
他猜测,后劲胎记,大抵就是萧文硕身上的特征。
尉迟舟拧眉沉思。
皇上又是如何知晓萧文硕身上的隐蔽特征?
皇上的暗桩,已经伸向了冀州?
正思忖着,管事疾步走来,一脸惊慌之色,颤着嗓音道:“王、王爷,皇上来了!”
尉迟舟愣了一下。
皇上怎会亲自出宫来他的燕王府?
兄弟二人已经太久没有心平气和说过话,人一旦长大,身份地位变了,很多事情也都会变了味。
尉迟舟从石杌上起身,立刻亲自去迎接。
尉迟胥已经行至垂花门,尉迟舟上前接驾,刚好行礼,就被尉迟胥一手扶住了胳膊肘:“三弟,你与朕之间,不必多礼。”
尉迟舟:“……”
非但尉迟舟微愣,燕王府的下人们,也觉得不可思议。
皇上登基之后,一直将王爷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满朝皆以为,皇上忌惮燕王。
今日皇上亲自登门燕王府,委实过于突然了,皇上就这么信任燕王?
尉迟舟也只是稍稍愣神过后,这便虚手一指:“皇上,内院请。”
帝王是微服出宫,安危至关重要。
二人来到庭院的一株百年梨树下,这个时节,果香清雅,在烹一壶好茶,甚是惬意。
尉迟胥打算重新重用燕王,今日亲自走这一趟,也是为了化解兄弟二人许久以来的僵持。
尉迟胥知道,尉迟舟痛恨他抢走了沈若汐,可以沈若汐的身份,他如何能容得下燕王府与沈家联姻?
眼下的尉迟胥,他内心更是清楚,他首先是一个帝王,其次才是一个男子。
他不会放弃沈若汐,首要一点便是沈若汐背后的五十万沈家军。
而站在一个男子的角度,若是让他将沈若汐拱手相让,他也做不到。没人舍得放弃自己从小娇养大的花儿。
兄弟两人正品茗,贤太妃从后院走来,她容貌奇丽,如今这般年纪,也是风韵犹存,面相慈眉善目。待她走近梨花树,目光灼灼的看着帝王。
尉迟舟神色赧然:“皇上,母妃她……”
“无妨。”尉迟胥挥手,示意尉迟舟不必阻挡。
当年他在皇宫孤立无援,贤太妃是唯一对他和善的先帝妃嫔。
贤太妃挨近了尉迟胥,伸出手,在尉迟胥眉目摸了摸,问道:“愈发像你母亲了,你母亲可还好?”
尉迟胥拧眉:“太妃这是何意?”
尉迟舟站起身,抱拳道:“皇上,母妃她早年受了刺激,时而会犯病,分不清过往与当下,皇上恕罪。”
尉迟胥:“……”
他生母早亡,他哪里会知道母亲曾经到底好不好?
帝王不能在宫外逗留,又浅聊了几句后,这便打算离开,贤太妃一直目送着他,目光几乎落在他身上,眼巴巴的看着他,还不忘叮嘱:“有空带你母亲也过来。”
尉迟舟搀扶住了贤太妃,神色略有不安,但并未表露出来。
尉迟胥警觉性极强,常年睡玉枕硬床,外界所有异动,他立刻就能察觉到,所以,即便贤太妃的寥寥几句,也立刻让尉迟胥起疑了。
帝王一离开,尉迟舟就当面斥责贤太妃:“母妃,您方才不该如此。”
贤太妃懵懵懂懂,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可是舟儿,他是你二哥啊,你二哥当年将你从冰池子里捞了出来,你不能用他母亲要挟他。”
尉迟舟快要疯了,终于有些失态,无力的笑了笑:“呵呵,母妃,您那日还让儿子用皇上的生母,去换回若汐,您怎么前后颠倒?”
所以,他到底怎样做才好?!
从幼时起,父皇、母妃、恩师们,都在教他如何做人、做事。
可这些人又总是出尔反尔,前后不一,让他左右不是。
贤太妃双手握成拳,抵在了唇边,迷惘极了,又像个稚嫩孩童:“我、我……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尉迟舟无奈长叹。
到头来,所有人教他的一切,好似又都不对。
活到如今,他像是清醒了,可又仿佛没有醒。
“来人!照顾好太妃,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让太妃踏出内宅,尤其不能离开燕王府。”
尉迟舟安顿好了贤太妃,这便召见了心腹。
他既已知晓帝王的生母还在世,就必定要早做准备。
“那个女子,理应就在京都城附近,立刻派人暗中去找,不可将动静闹大,也不能让旁人知晓。”
儿子都称帝了,那女子为何还躲着不出来?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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