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脸相迎的寒暄,不过是生存该有的技能,任萋莫挂在脸上的笑容,平静怡然,初春的暖风也化不开深冬的冰雪,绚烂却也僵硬。任萋莫又在回廊的对侧望见熟悉的身影,颔首微笑,擦身而过。“任小娘子,竟是如此知书达礼之人。”“公子谬赞……你!登……登徒子!”柔和细腻的嗓音掠过耳畔,曹丕不假思索,伸手便拂过少女将要擦肩而过的脸颊,和想象中一样,娇嫩滑腻。久违的尖声厉叫,却叫人心安。“还以为你顽疾未愈,受了风寒,脸冻僵了呢。”“我看你是吹了暖风,伤了神智,头脑不清!”“家母甚是温柔可亲,惹人生妒,任小娘子不必自忧。”“令堂贤良淑德,可真是不知为何公子不知礼数。令堂的教诲真是一字未取,还望公子以礼相待。”“我又不会隔墙听声,光明磊落,也从不窃听他人交谈。”
“你……”任萋莫忽的愣住,自己和这无礼无耻小子母亲谈话,他确实是悄无声息早早退了场,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未曾目见,不,是他行了礼,却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无视而过。母子之间怎会如此生分,连个温柔的笑眼都不曾停留,也只字未提。任萋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所有词句仿佛被噎在喉腔中,又一次失语了那般。万一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人被记仇怎么办,尤其像这种看着就冷心冷面的,有仇必报、加倍奉还怎么办?但是自己已经屡次出言不逊,再一细想这小子还是个将军之子,突然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任萋莫被自己满脑子胡想吓到,下意识掐住了手腕,瞳孔皆因慌乱后怕后缩,双眸瞬间暗沉许多。“怎么,意识到自己出言不逊,甚是失礼了?”“嗯。”此时被反思余悸填满的任萋莫,没有了空缺,留给此刻的思考,对已发出的附和毫无察觉。“嗯?这是何意?“曹丕的突然逼近,让任萋莫张皇后退,险些身形不稳。剑眉微蹙,眸光暗淡,满面狐疑,待任萋莫回神抬头,已是如此光景。
“小女失礼,公子见谅。”“家母教诲,为人应宽弘知礼,不拘小节。”任萋莫扭头,悄悄撇嘴。“你不信我?”继续撇嘴。“皇天后土,明月为鉴,所言无虚,愿允一诺。”“小女自是相信。”回以礼貌假笑,绝不再添过错。
“卿若不信,明日,子桓自会,证己正身。”月隐乌啼,少年走进黑夜,模糊的背影似浸润在朦胧月色中。任萋莫长舒一口气,细枝末节的琐碎信息让人应接不暇,一时间着实为难了“涉世未深、学识短浅”的任萋莫。子青望着一脸倦态的任萋莫,放轻缓了步子,思考着为自家小娘分忧一切办法。
“子青,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被阿翁和阿母惯坏了,骄纵过头……”任性妄为,一时竟忘了人心险恶,前世种种,何况如此乱世,不过女流……
是太久没见过,冷意的人情世故了嘛?
“小娘……”
朦胧是月色,迷茫是人心,动荡是世间,漂泊如人生,相遇别离,缘起缘灭,不过,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