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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交流会开始的第一天团体战,你通过短信向京都学校的各位才俊致以最真诚的问候和祝福,同时得知了一个不能公示于人的惊喜存在。总不会是死人复活了吧,你这么想着将面前的一叠信纸打开。
飘散的灰尘和泛黄的纸张,没有落款,没有署名,摸上去有些沙砾感,但最重要的是那些熟悉的字迹。你没想过双亲会把这些亲手书写的文件放在古老文献当中,似乎只是随手一摆,就摆在了密室的书籍夹缝中。
你可没那么笨。
你的母亲是位乐于钻研文字的闺秀,父亲是位喜好乐理的浪漫人士,在普通人眼中你的家庭便是‘完美’的代名词。但谱曲写作,这些都是空闲之余用以陶冶情操的副业,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咒术师,会教授你,指导你的启蒙老师,也是为你搭建玻璃城堡的造梦人。你永远记得母亲手写的现代童话,一字一句跃于脑海,就像记得父亲在钢琴上弹奏巴赫的模样。你爱他们,会将一切与他们倾诉,会做到完美的贴切神户家人设,同样的,你很骄傲。
窗边的帷幔因着秋风荡开些许,阳光落在手机屏上反射出几点光斑,空气里有第一批桂花的香气和你点燃的蜡烛清香。安静的环境,所有的事物都仿佛在为你接下去的行为做铺垫。
而你,面对着一页文字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去看纸上的内容,思想和行为的不统一,甘甜的回忆和对比下愈发冰冷的现实。只是一些记录,一些也许对你有用的文字记载,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你这样对自己说着,随即起身来到了窗边,在听到那些曾认为聒噪的人流如潮后,你半倚着阳光将目光缓缓落到那些笔划上。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小事一桩。
{启敬
如果你永远都不用找到这一份记录那就好了,这说明我与你父亲的计划很成功,能让你毫无顾虑地生活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上。但也许,我和贤人早就知道这是一个没有回头路的豪赌且如履薄冰,所以才将花费十来年研究的结论以这种形式告诉你。
首先,我和贤人做了死也不能谢罪,十分糟糕的事情,关于这一点我不想辩解。我和你的父亲为什么选择了成为诅咒师,我希望你能够静下心,仔细地看完它。
神户家族的确被诅咒了,而且是长至百年有余的诅咒,依靠我和贤人的力量不足以解除的地步,而上层一直觊觎或忌惮着神户家族的能力,所以我们只能另辟蹊径。好在随着神户家的衰弱,这份诅咒的力量也随之减少,我和贤人在一位女性的指点下找到了一种方法。
杀死所有相信神户家传闻的人。
听起来是一个很疯狂的计划,但我和贤人别无选择。从古老家族的咒术师开始,到人云亦云的玄幻传闻,我和你的父亲会接取高额的委任,而任务目标一定会是知晓神户家事情的人。因为无法判断其相信与否,所以我们决定将目标定在‘知道’上。
写到这里你大概猜到了,神户家的诅咒是人言的诅咒,当所有人都觉得神户家是不详的,继承的那份力量是强大到罪恶的,是用生命换取的时候......咒术师不会自发的产生诅咒,也有拔除诅咒的能力,但没有持有咒力的神户家人们被这样诅咒了,他们诞下的孩子有些继承了术式,于是因果就开始了,不公平又不讲理地将如幽昙般美丽的家族缓缓逼上了绝路。
我和贤人不想你走上那样的绝路。
不要为我们的行为辩解,也不要将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你的诞生绝对没有任何错误,你是带着神赐的祝福和礼物,在期待中诞生的天使。我和贤人每天都在为我们的公主祈祷,祈祷她一生顺遂,平安幸福。但如果连这么普通的愿望都需要牺牲来交换,连一直相信着的人们都是将神户家推上末路的那阵风时,我和贤人会毫不犹豫地诅咒这个世界。
我们做的是绝对无法饶恕的事情,请你一定,一定要正视我们的罪恶。
神户家的力量是生于信仰下,为拯救世人而存在的。我和贤人的公主不是走到哪里就会遭来不幸的灾厄,她是全世界最漂亮最可爱的女孩儿,是我和贤人自己选择了死亡。
奈雪,你要堂堂正正地站到阳光下,让所有人都看见神户家的骄傲。}
信纸上沾染了几点湿润的痕迹,你身处在金秋十月,风和日丽的晨光之中,压在胸口的哽咽透露出几声艰难的喘/息。没有人能够击垮一个荣光满门的神户家人,从来没有,你一直保持着父母言传身教的优良品性,保持着模范生的自持矜贵,除了这样深刻且悲痛的血缘羁绊,再没什么能让你如此狼狈地垂下头颅,甚至连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困难。
你一直知道的,那些伤痛不会消失,它们埋在心底,刻于灵魂,但太深而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你对伏黑惠说,你面对了,但你亲爱的双亲却早就料到,他们的孩子面对了却还没放下,徒将那份伤痛深埋直至腐烂发臭。
“爸......妈......”
直到这一刻,你的悲伤流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