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身着彩衣,在他休息练曲的时候,常是散发披衣的模样,随意出现在蘅塘院的任何地方。这位林郎君处世与众不同,宁愿在小小的院子里带徒弟,也不愿去府宅里供人逗乐,性情果真清高。
沈云从爱好曲乐,因此格外钟爱林郎君,以至于很少到别处去玩乐了。季濂和郑衙内则没什么偏好,于是也总跟着到蘅塘院来。
季濂忘记那天是怎么喝醉的,唯一能清楚回忆起的,是林郎君弹了一曲悲壮的《霸王卸甲》。
他醒来时,惊觉身边多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他认得她,林郎君三个徒弟中的一个,名字叫做拟兰。
除了瞎子,谁都看得出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季濂翻下床榻,匆忙去捡起衣裳穿上的时候,手指都在发抖,他又惊又怕,之后带着怒意叫醒了那女子,赶她快走。
“源之,你喝不喝羊汤……”
沈云从担心好友宿醉后没有胃口,得知院里熬了羊汤,特意早早来询问,他看着门打开,还庆幸来得正是时候,岂知拢着凌乱衣衫迎面跑出来的是个女人。沈云从愣了愣神。
拟兰涨红了脸,绕开来人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沈云从再看屋里,季濂的一张脸比纸还要惨白:“你这样子,怎么比见了鬼还可怕?”
“千万别说出去!”
“源之,食色性也,没有什么的……”
季濂惨淡摇头:“不,绮娘若是知道,她不会原谅我。”
沈云从冲到他的跟前,他肃然道:“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她要是拈酸嫉妒,你大可不娶她,天下贤德的女子只多不少!”
季濂的脸色仍旧苍白无血色,他绝望地闭上眼睛:“你不会懂的……我活此一生,就是为了能和她在一起。”
沈云从怎么会懂?没有人能懂。
他小心翼翼走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就要得到他前世的爱人,如果再度失去,他必会心痛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