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疑惑:“世子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也许我不该……”
他抿了抿唇,似鼓起了一番很大的勇气,方再言道:“瑞绮,我想说,那季濂就像是你命中的劫。你们一定下婚期,你就长久地病了,到了快要重议婚期的时候,又是伯父骤然离世,你是否要认真地想一想,他……”
张瑞绮打断道:“你是在说,我遭遇的不幸,仿佛都因与季濂结亲而起?”
“难道不是吗?你感觉不到吗?你要与他结为夫妻,平白多了这些磨难,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在阻止!”
“你这是很荒谬的说法。”
“瑞绮!”
“天意吗?鬼神吗?鬼神在哪里?他们从不现身,叫一声,不,不论叫多少声,神啊,鬼啊,绝不会有答应的。”
韦玉声急声质问:“你不信看不见的神佛吗?那你为何会在这里?”
她低下眼,声音柔柔的:“我在这里修行,是信因果。”
“瑞绮!”
“我真的希望你能再慎重地考虑一下,你和季濂是否适合做夫妻……”
季濂从没觉得山风有那么聒噪。
韦玉声这个讨厌的家伙,居然在背后行挑拨离间之事。
他庆幸今日自己来得够早,看见、听见姓韦的伪君子做了什么以及说了什么。他怒不可遏,大步流星冲上前去:“韦玉声,你说够了没有?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吗,天下人的事情你都要管一管?‘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的道理你不懂吗?”
韦玉声还真是不要脸。
季濂瞄见两个小女尼手上拿着的东西,知道那必然是韦玉声送来的。韦玉声算是绮娘的什么人?有他季濂在,绮娘会饿着,会冷着吗?
一束湿淋淋的东西塞到张瑞绮的手上,她定睛看过,才知道那是一束沾着露水的野花。
就在这短暂的分神里,季濂已经把两个小师父帮忙拿着的东西全扔了:“绮娘是我的未婚妻,她缺什么,我会给她,还轮不到你来嘘寒问暖!”
张瑞绮试图拽住他:“季濂,韦世子是好心,你——”
“好心?他会安哪门子的好心,不过是在惦记别人的妻子!”
韦玉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他一意克制着,不同愤怒失控的人起冲突:
“季濂,我也希望你能清醒地想一想。”
“你带给她什么了?如果你带来的只是无休止的厄运,你确定要抓紧她不放吗?你确定,你们要永远,一起承受灾祸吗?”
之后,他转向张瑞绮,告诉她说,我先走了。
韦玉声……在说些什么鬼话啊……
什么叫“无休止的厄运”?什么叫“永远承受灾祸”?
季濂甩了甩昏沉的头脑,他被横刀夺爱的愤怒和那些戳肺管子的话激得灵台混乱,待平静下三两分,再回首,看见张瑞绮和两位小师父在将地上横七竖八的东西捡起来。
张瑞绮抬眸望他,语声虽轻,却带苛责:“你今日言行,真是无礼野蛮至极。”
她为何帮着外人呢?他想要分辩,但看见那两位小女尼也抬起脸来看他,便忍耐着指责,将那些话尽数压回喉舌下。
他神情不悦:“你需要什么,可以告诉我,难道他送的东西会更好吗?”
张瑞绮拢着从地上拾起的一身衣裳,她直起身道:“我什么都不缺,就算没有,哥哥会派人给我送。季濂,你这样践踏别人的好心,说那些让人难堪的话,我不喜欢。”
她果真是在为韦玉声说话。
季濂气恼:“是,他是好心,他是好人,恶人只是我罢了!是我不该来打扰你们叙旧!”
他转身跑下山去了。
张瑞绮愣愣地站着,直到身后的小师父催她:“二娘,该回庵中去了。今日用过饭,我们还要洗地。”
她应了声,低下头时想起手里还拎着季濂送的那束花,她拿起来瞧。
这样的野花,秋日里开得漫山遍野,她见过那些沐浴在阳光里的花,坚韧且灿烂,可沾着清晨露水的,她见得不多,更不曾有人相赠捆扎得整整齐齐的一整束。
季濂为了摘得这一束花,早早上山来,定为此打湿了衣裳,可他没让她瞧见,更三两句话不和,他就负气下山去了。
张瑞绮盯着手里的花出神:“……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该说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