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方城第一中学,简称朱方一中,是朱方城最好的高中。坐落于青石新区。
四月的一天,高一语文课堂。毛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已婚男人,板寸头,皮肤很白,一眼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模样。今天他身穿暗黄色Polo长衫,衣服下摆整整齐齐被系进深灰色西裤里,在教室里时不时来回踱步,锃亮的黑色皮鞋哒哒作响。他伸手抬了下常年戴着的古板银色眼镜,眼睛盯着张南枫好一会,随即生气的鼓起嘴巴,合上课本,冷冷的点名:“张南枫,站起来了”。
张南枫坐在教室第二排,这个绝佳的学习位置,却被个学渣占着,只因为个子小。学渣绝不等同于坏学生,学渣不会打架不会偷鸡摸狗违反校规,学渣嘛,只是成绩不好不思进取而已,最多上课偷偷摸摸看点课外闲书,课后找同学抄抄作业。初中时候的张南枫成绩还过得去,所以能考进这所梦寐以求的高中。但是进入高中半年后,总是使不上力,每回小考都排在班级四十名开外。班上一共也就五十二个学生。身为一个女生,成绩这么差,本该难为情。但张南枫是何人,放纵不羁爱自由,张扬任性不在乎。有事没事捧着本刘墉的《因为年轻,所以流浪》,对着任真叭叭,要去流浪。学习的事,似乎也没那么上心。
张南枫捋了捋额前刘海,干巴巴的站起身来。瞬间脸色如常,一脸听话乖巧,低眉顺目。心下暗暗骂了句:卧槽!林北易,呆会我踹不死你!
毛老师睥了一眼张南枫,说道:“站起来反省一下。”周围立刻有好事同学仰起脖子看过来。张南枫埋下头撇撇嘴巴,觉得丢人。毛老师收回目光,对同学们说:“现在继续上课。”打开课本,顿顿嗓子,读到:“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句话是说......”
林北易正经端坐,待毛老师走到身后,才掏出手里带笔套的笔轻轻点张南枫的后背,一下,两下,张南枫不想搭理,没有回头。林北易只好作罢,低头看课本,却心不在焉。
约莫五分钟后,毛老师看张南枫没有声响,一直乖乖站好。对张南枫做了个四只手指朝下挥动的手势,让她坐回座位上。
张南枫坐下后,屏住怒气,准备安心看课本。这时,桌子下面又有鞋子摩擦地面的窸窣声传来,随后张南枫的方凳子座位的下横木上,又伸过来两只臭鞋子。臭鞋子使劲勾着下横木,勾到后,便轻松的晃动,连带着两条宽松的牛仔裤管一起在摇晃,像是从后排桌子底下生出了两条扭扭荡荡的毛毛虫。即使不回头看,张南枫也能猜到是谁的臭脚。心下发狠,但有了刚才的经验,脸上绝不能露出破绽被老师发现。张南枫出其不意,抬脚就狠狠的踩在伸到自己座位底下的臭脚上。光踩还不解气,鞋底用力碾了几下才罢休。
听见林北易闷哼一声,张南枫松了力挪开脚。但林北易的双脚却没有抽回,无所谓的继续轻晃。张南枫是真的生气了,较劲似的,干脆死死的踩住他的两只臭脚,让他没法晃动,预备一直使力踩到下课。但张南枫高估了自己的体能,没几分钟后,脚上力竭。卸了力,又怕他继续晃,于是就让自己的鞋子耷拉在他的鞋子上。林北易的双脚也不再动作,任由张南枫的鞋子踩在自己的鞋子上。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在课桌上讲台上,没有人会注意课桌下座位下发生什么。
“丁零零零!”洪亮的铃声带走了沉闷的课堂。
待毛老师出教室后,张南枫松开脚,蹭的站起身,气呼呼的转身说:“你下次可不可以别这样!”
“腿伸直了比较舒服!”林北易懒洋洋的坐在座位上。
“舒服别来学校啊,回家躺着多舒服!你个萝卜头,个子也不高,腿够那么长干嘛,你累不累!”萝卜头是开学不久张南枫给林北易起的外号,林北易满不在乎也不反驳。
“我不累啊,你让我跷一跷。”林北易厚脸皮的商量。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子,仰起脸对着张南枫抱怨:“我鞋子都快被你踩坏了。”
“踩坏了也是你活该!你不光跷过来,你还晃,你一晃我的座位就会动。你再这样,我要报告老师调座位了!”张南枫已经忍了好些天,已是忍无可忍。
“别别别!再商量商量。”林北易还是嬉皮笑脸。此时的林北易还没有长开,一张脸稚气未脱。如果说张南枫是正常高一学生的长相,那林北易的长相还停留在初一。“你等我一下”说完,林北易就跑出了教室。
历史老师还没有到。林北易是踏着上课铃声从后门进的教室。想耍帅,朝张南枫的课桌上划了条抛物线。张南枫全身放松低头趴着,脑海里还在纠结要不要去找老师换座位。感觉到有东西从头顶飞了过来,一包长条圆柱状的阿尔卑斯硬糖不偏不倚落在面前历史书上。张南枫转头去看扔糖的人,此时临近黄昏,窗外射来一束暖阳映照林北易的眼角眉梢,窗框投射的阴影使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又闪烁光芒。突然耀眼的光线令张南枫蹙眉眯眼,只见林北易笑容明亮,皓齿微露,少年气十足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