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
微雨不断的春季总是能够让人情绪多变。
随着冬雪化为朝露,被包裹了整个冬季的植被,重新复苏。
它们贪婪的吸食着春季的空气,一边舒展着身姿播撒新的种子。
而刚经历了凌冽寒冬的越国子民们,也都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
唯有个别闲来无事之人,窜行在各方茶馆、酒馆喋喋不休的议论着最新的谈资。
各方民间常说官家事少管。
因众说纷纭之下,难免惹祸上身。
然越国子民却是不同,凡是在人群涌动之中,总是能够听到一两句,关于平民禁忌的三言两语。
纷纷攘攘之下,言论便竞走到了各方街巷,无处不在。
只见就在划分为闹市的街尾处。
一位体态肥圆的中年粗妇,挎着一破菜篮站在那拼接的菜摊子前,弓着身很是费劲,还不忘同菜摊主人交头接耳。
“嘿!”
“东街家的二婶子。”
“你听说了今儿晨初,从宫里头传出来的大事了没?”
她口中的二婶子正低着头,在凌乱的菜摊上忙碌。
抽了空,将散于额间的发丝琯在耳后,话语间有些得意:“晓得,晓得!”
“今儿送菜的亲家徐寡妇啊!”“
“从她二婶子在宫里杂役房里当差的小舅子哪儿听说了!”
粗妇那双肥腻的粗短肉手,在整理好的菜摊子上挑挑拣拣很是嫌弃的模样。
随着二婶子嘴里的得意声落入耳中,顿时轻蔑的瘪了瘪嘴。
“啧啧啧!”
“你说这小皇帝做的啥事儿啊!”
“哪有把自己唯一亲人,往敌国推的?”
“可不嘛!”
“方才俺还跟徐寡妇扒拉半天这事儿呢!”只见二婶子手法熟练的剥起了毛豆子。
粗妇见状绿豆大的眼睛顿时精光一闪,连忙招手道。
“诶诶!你把这毛豆给俺剥二两!”
粗妇那抖动起来的油腻肥肉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油光,乍一看还以为是块白花花的肥猪肉!
“哎呦喂!”
只见这时一位浓妆艳抹的徐徐妇女。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大虎他娘啊!”她顶着那张尖嘴猴脸,扭着好像散了架的胯部,花枝招展的。
大虎娘闻声面容一僵,不用回头便知晓来人是谁,她眼中的鄙夷之色,在二婶子的面前显露无疑。
“哟,徐家婶子呀。”
随着身后的浓郁低劣水粉味越发浓重,大虎娘又才僵硬的扬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打起招呼。
“今儿个不跟那徐寡妇抢那仨瓜两子,怎的跑这儿来了?”
原本还一脸媚笑的徐家婶子陡然变了个包公脸,那双乌溜溜的渗人眼珠子狠狠的瞪着大虎娘!
“自然是…”
“讨债来了!”
这般夺命吼!
直吓的大虎娘撒丫子便窜到了人群中。
饶是那身环绕的肥肉,都不能成为她的逃债的阻碍。
徐家婶子哪能就这样放过大虎娘呢,二话不说提着艳丽麻裙就追了上去。
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的,言语之间很是难听!
整个闹市,顿时便都闹得不可开交,无数的咒骂声、嘶吼声传遍整个街道。
一处距离闹市不远的雅致茶馆内。
响起阵阵清幽凝神的古筝乐曲,盖过了闹市传进茶馆的嘈杂声。
茶馆二楼的隔间内。
只见两道姿态不凡的身影,对坐在一张棋盘两边,各执一色棋子,好不悠闲。
先是一位看上去略年长些的男子,气定神闲的执起手中白子放在棋局的一角后,微舒了口气。
“门市笑闹,当不得真。”
他对面一位垂着头,看不清长相的青年公子,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万物皆无凭空所出。”
“自是先有据,而后出乱言。”
“哒!”落子声。
虽不见容貌,但仅是他那周身通透清幽的气质,便可知他绝非池中物。
“这……”
原本还悠闲自在的年长男子,见这无路可走的棋局,顿时怔然。
“国师大人曾言。”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青年公子缓缓的抬起头,看向对方。
“今日。”
“弟子可算是活学活用了?”
这样的颜,俊而不俗,雅而清釉,多一分、少一厘,都于此截然不同。
尤其在暖意斐然的晨光轻撒大地之时,微启唇眸的刹那风华,便就此风景定格在了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