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微怔,大受触动,“月饼是如林给的。”银子肯定也是。
“小公爷睿智周全,肯定是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又知你脸皮薄,才如此举动,”周氏说,“要收吗?”
“收下吧。”沈沐说。
当晚,沈沐在书房坐了一夜,第二天去找殷侗说了他的决定,“我想回京,家眷留在镇江,你若是还要多留一段时间,他们就麻烦你多照看。”总有人要做先锋的。
只要能保住家小,他愿意独身去走一条必定会流血的险道,横竖他也已经流了不少血。
殷侗反而劝他,“真想清楚了?”
“你说得没错,我要为炼儿报仇。”他的小儿子沈炼为他挡了一剑时才十四岁,原本打算隔年下场县试,可怜永远埋骨他乡,“等那些人倒了,我亲自去接炼儿回家。”
殷侗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我等你的好消息。”他以茶代酒,一口喝掉整杯。
沈沐被殷侗安排秘密离开那天,林珑收到京城的来信,她平静地看完,说:“福宝,我们自由了。”
福宝不明白,“世子同意让我们回京了?”她的世界里,没有自由的概念。
“你知道他给我寄来的是什么吗?”林珑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和离书。”
“和……和离书?”福宝震惊,随即想起后来林珑寄去京城的那些信,“是姑娘求来的?”
林珑把和离书交给福宝让她收好,“是啊,我们要搬家了,”她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我的嫁妆还在侯府,福宝,你明日就去京城,把我的嫁妆取回来。”
“明日?奴婢陪着姑娘搬完家再去吧?”福宝担心林珑身边没人伺候忙不过来,“姑娘是要搬到十塘村吗?”
“你早些回京拿回我的嫁妆,我才安心,”林珑铺了纸,准备写信,“搬家我让郑家帮我就够了。”
林珑做好决定,福宝也不再多说,“奴婢先去收拾行李。”
次日,福宝回京,林珑东西不多,全部装在两个箱笼里搬到郑老五借来的牛车上往十塘村去,半路被得知消息追过来的佟族长拦住,“少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佟族长跑得满头热汗,他担心林珑跑了佟士德会找他算账,平日林珑早出晚归不知道干什么去,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现在她这大动干戈要跑路的样子,他不得不谨慎。
林珑坐在牛车上说:“我跟你们世子和离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这佟宅我是不能再住了。”
佟族长不相信林珑的话,不让她走,自上次佟士德让人捎了五十两银子给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收到佟士德的信。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佟族长示意佟氏族人拦住林珑的车,林珑索性喊了一声,“可有识字的女子?”
乡下识字的男人都少,更何况女人。
佟氏族人大多数识丁会算,可几乎是男子,佟族长不知道林珑想干什么,又不好开口问,会落了面子。
等了一会儿,那个曾经在牛车上给她让座的妇人推了她儿子出来,“我家毛蛋上了三年族学,识得些字。”
一个七岁左右的孩子,林珑招手让他过来,毛蛋曾经得过林珑做的吃食,半点不害怕走到她身边,“你学过哪些书?”林珑问他。
“三百千都学过的。”
“那你把这纸上的字念给大家伙听听,”林珑取出和离书,举给他看,等毛蛋念完,她才开口,“佟族长听见了,我与你们佟氏已无半点关系。”
佟族长被林珑震惊得不轻,他从没见过哪个女子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念自己的和离书,被丈夫抛弃了,不躲起来哭,还这么宣扬,她怎么敢的。
林珑从随身包裹里取了个纸包递给毛蛋,“这是给你的谢礼。”
佟族长没再拦着林珑,不到半年,林珑跟侯府世子和离的消息又成了佟家村的一个大新闻,不明真相的人更加确信,是因为林珑生不出孩子,才会被世子抛弃。
刚离开佟家村不久,林珑遇到了来找她的引笔,“林娘子,这是去哪儿?”
“我和离了,”林珑轻松笑说,“准备搬到十塘村住,你是过来找我的?”
“和离?”林娘子不是未嫁吗,那他们家公子之前是在干什么?招惹有夫之妇?
引笔不敢继续往下想,“公子最近胃口不好,我过来是想请您帮忙做几道点心带回去,”没等林珑回答,他自己周全说,“眼下要紧的是您搬家的事。”
一个月前,林珑花了一百多两在十塘村买了四十多亩宅地,办好交割文书后,她委托村里正雇了一百多人,分成三队各自负责香醋厂的围墙、生产车间和员工宿舍的建造,林珑画厂区规划图纸的时候,考虑到她往返两村很耽误时间,才动了在香醋厂里建宿舍的念头。
前几日宿舍建好了,她本就打算搬过来监工,没想到和离书来得这么巧,索性彻底从佟家村搬走,她做事也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