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三个月,惊榆还在不周山脚下,解决了骑兵五十骑,架子上的兔肉正在滋滋冒油,香味在寒冷的不周山显得弥足珍贵。通常这个时候总会有不长眼的小妖前来挑衅,总会被惊榆一杆长枪挑起,挂在枪头,一个晚上,无妖敢犯,第二天,妖就气绝身亡。
而现在,东边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响动,惊榆抬眼瞥了一眼,皱了皱眉,总觉得这次和以往不太一样。那些妖大多都是比较鲁莽,心智未开,直直地往火堆里抢,这次看上去似乎冷静了许多。
惊榆默不作声,低头咬了一小口兔肉,等待着猎物入网。
但是等了两炷香,惊榆手上兔肉已经吃完之后,那小东西竟然还没有到她的面前来,她有些疑惑,手里故意捏着的一个兔腿已经凉了一半。
惊榆暗自思忖,干脆将长枪负在身后,想着刚刚有动静的地方走了过去。
于是在雪中,那只“小东西”尽力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白衣素裙的女人,满身清冷,迎风而立,但是他的头太昏沉了,眼皮沉重,只一眼,还来不及看清她的脸就死死地晕了过去。
这让惊榆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还真是一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白狐狸。她心念一动,摸了摸身上的兔毛斗篷,又想起这狐狸晕倒前看她的那一眼,惊榆心中所想作罢,将狐狸一把捞进手中,用神力在狐狸身上检测一遍,确实只有暗兵造成的伤口,没有其他灵力残存。
她敛了敛眉,回去后将狐狸扔在了火堆旁。
惊榆封住洞口,掐了个诀将火堆和狐狸一并挪到了洞穴里来。整整三个月,她就是在这处洞穴敝身的,神灵辟谷,不食五谷杂粮,但惊榆跟随白帝踏遍四方山河,尤其喜欢人间,只是寡言,做事一丝不苟,就连白帝都不知道他真正喜欢什么。
惊榆拂袖,洞穴中放置着一张冰塌,垫上了厚密狐绒毛毯,这是她救了山脚下猎户的酬劳,她没有推辞,不周山难得有猎户居住,更何况还能猎到这珍贵的白狐毛。
只是,惊榆目光陡然一转,落到了面前这只小狐狸身上。昏过去那一眼倒是能看出开了几分灵智,除此之外与普通白狐没有什么区别。
惊榆之前的犹豫就是在于杀不杀,看到它的眼神后,惊榆打消了念头,一直开了灵智的狐狸未必以后不能修炼化形,惊榆还是决定放它一条生路,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则看它的造化。
劈里啪啦的烈火借了惊榆神力,在山洞里不休不止地燃烧了四天四夜,惊榆解决完最后两骑妖族暗兵后回到了洞穴。
“嗯?”有些出人意料,惊榆一回去就发现了那只半死不活的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似乎知道主人的东西不能碰,于是挨着毛毯落下的边角,用两只爪子抓着,然后脑袋靠在上面,借以舒睡。
看上去确实有几分灵智。
惊榆看它没醒过来,就站在洞口打量着这只狐狸,背腹部的莹白色狐狸毛还沾了血,看上去应该是它自己的。惊榆好人做到底,一弹指,它身上干净了不少。
“呜呜···”低沉的动物叫声从床榻下传来,那只狐狸身上一轻,以为自己又遇上了伏击,一睁眼正准备躲开,发现自己身上伤口愈合,就连狐狸毛都完全干净蓬松了起来。
它猛地一转头,正对上蹙着眉看着它的那位神女,周身寒气凛冽,一身白色素袍身上披着带着白色绒毛的白色兜帽,俨然正是上次救它的那位,它现在才看见她那张脸,清丽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狐狸试探着往外伸出了一只脚,神女没有动作,它便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神女仍然没有动作,它飞速挪到火堆旁。
惊榆对它不好奇,只是这一番动作倒是叫人啼笑皆非,在看到小狐狸捡起火堆旁的兔腿三下五除二地塞进嘴里之后,惊榆微微勾了勾唇。
这个小东西,倒是很有意思。
狐狸吞咽这吃完了兔腿,惊榆只是一拂袖,将冰塌火堆一并封存在了洞中,上一秒还在啃兔腿的狐狸,下一秒就到了惊榆手中,一神一狐已经到了不周山脚下,这里风雪稍霁。
“你安全了。”惊榆将它往地下一扔,它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惊榆准备横跨人间王朝版图,越蓬莱直取垱胥,白帝不欲让她涉险,但惊榆却想。白帝从小教她,神爱世人,但惊榆从来不爱世人,她最爱的只有她自己,涉险并非因世人,而是她又这个责任。
惊榆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伴生红绳。
她刚迈出一步,那狐狸便跟在她身后一步,惊榆原本没有在意,以为是它有所不舍,当惊榆走出不周山的范围之后那狐狸仍然坠在身后,时不时用大树或者石头遮掩自己的行踪,又在她转过头时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后,就这样,跟了一路。
惊榆未用神力,为的就是让这只狐狸迷途知返早早回到不周山,至少可以获得白帝庇佑,却没想到这狐狸似乎认准了她,跟在她身后不准备离开。演技十分拙劣,但它费尽心思躲藏的模样又有些像人间稚儿,惊榆最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