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叹息萦绕在她的头顶上。
“玥儿,我怎么会不知你在想什么。”她的心里仍旧舍不得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依旧念着他的情比金坚罢了。
“可是你难道从未想过,他若是真的疼惜你,又怎会全然答应这桩赐婚。又怎么会答应陛下现在出征北漠?”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浓厚的苦涩,“你现在还小,不明白一桩全不期待的婚姻总比抱着希望一点一点干涸下去好。”
她圈抱着自己那样紧,声如细丝,映着霹雳的烛火。
那时候宛姝玥想,就这样吧,她不想再叫母亲父亲为她伤神了。
那时候宛姝玥时常会想,要是能够再见他一面就好了。
母亲什么说的都对,只是她曾经说的,一桩全不期待的婚姻总比抱着希望一点一点干涸下去好,却成了压死宛姝玥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一天一天在大宅院中耗干了自己的女人不明白,抱着一丝不真切的幻想在另一段丝毫不期待的姻缘里,犹如凌迟。
她只是下意识觉得,当年那条她没有选过的路绝不会吃她的种种苦。
可须知,无论怎么选,只要一开始存了动心的念头,总会为情所伤。
宛姝玥嘴角含了一丝笑,无数夜里,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幼时,漫天繁星却有雨滴滴落下来,冰凉地滑落在她的脸上。
“好啊,你休了我吧。”宛姝玥带着气音,就像是在说别人的笑话。
“我家里,没有彪悍能够疼爱我的亲父,没有强劲能够撑腰的兄弟,左右你休了我,我就净身离开这里。”她说到这里,抬头望着四角天空。
夜已经完全降临,就像她千千万万次看到的完全一样。
她什么都看不见,抬起头,是为了叫眼里的那一滴泪不要流下来。
“你休我,我便离得远远的。”
这也是为什么,张崇孝长大后她不再亲近他,他或许会觉得那是因为他的身体里留着她不爱却受到强迫之人的骨血,或许有,却不全然。
他已经长大,明白了何为母慈子孝何为情深意重,明白了晴夜里为什么会刮下雨滴,甚至明白了冷心薄情的‘红藕香残玉簟秋’,她没有办法再在他面前坦荡地流下泪水。
她身为母亲,却心生羞愧。
“你疯了!”张萧缨不可置信地嘀咕着这句话,他看着眼前人,突然觉得真是是好陌生。
新婚时候,他何尝不曾怜惜那个年轻娇艳的女子,他厌恶父亲姻缘上的不公平,却从未将这种情绪带进与她的相处中。怕她到张家会不习惯,每次回家都会早早赶回去在她身边,想要多陪她一会。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她在故意躲着自己。
每每他碰她,她都会下意识畏缩。
再后来,他就知道了邵钧平的事。
从此,他不再经常回家,她自己更会躲着他。
张崇孝的诞生本是一个意外,可是宛姝玥似乎从未向他倾诉或是抱怨,她安之若素接受了自己角色的转变,成为一个母亲。
在他的印象中,她胆小、沉默、冷淡又心肠柔弱,似乎是一个风刮一下就是就此折断的小女子。
他从未见过像现在坚决又丝毫不在乎的宛姝玥。
宛姝玥听见他说自己疯了,毫无多余的表情。
“休了我,扶持舒氏上位,你们两个,一个虚情假意,一个曲意逢迎,最是般配无比。”宛姝玥慢慢说道。
她半弯下腰,强硬地拽住张崇孝的胳膊肘:“起来!”
张崇孝一僵,却不舍得忤逆她的意思,顺着那力道站起来站在她的身前。
“我们母子两个,与你究竟有什么关联呢,不过就是你房间里常驻的游客,叫你管着,撑出一房之主的风范来。”宛姝玥冷笑。
张萧缨冷汗直下,无话可说。
时至今日,他突然发现,二房中,他竟无一丝可靠的血脉。
张崇德愚笨、舒氏恭维,就连看起来像是正常人的张崇孝与宛姝玥早就与他貌合神离,不再敬重他。
张萧缨三天两头受此重创,颤抖着捂住胸膛,哆嗦着说出一句:“你休想!”便一口血喷射出来张倒在了地上。
“真是何苦呢。”宛姝玥“呵呵”痴笑,不知到底在说谁。
“长兄,便由我来拿主意吧。”张崇孝单膝跪在了地上,声情动。
张意之垂眸,张崇孝一双眼睛在幕夜中闪着光亮,干净而诚恳。
“好。”张意之回答他。
“就叫宛氏,自囚西池堂,日日思过。”张崇孝似是下定决心,他一字一顿,“至于张崇德,等他病好,我会将他押去族学好好上学,若无长进,家法请之。”
宛氏扶着嬷嬷的手,面无表情,她不知道在看什么,或是漫天的星星,只是听见张崇孝说到‘自囚’的时候身上微微颤动了一下。
嬷嬷感受到了,她心